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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非「呃」了一聲,哭喪著臉道:「這個……這個司徒已經註冊專利了?」
「可沒你老那麼閒!」蘇油一點好氣都沒有:「你這老骨頭敲的哪門子鼓我還不清楚?這叫聞弦歌而知雅意!」
「不不不……」董非是那種越挨罵越舒坦的性格,被蘇油這麼一說反而笑了:「老夫聽聞朝廷推廣玉黍、甘薯種植頗為艱難,真是來獻計獻策的。」
「你的計策,就是建設酒廠,讓大家種植玉黍、甘薯,然後你低價收購,用於釀酒!瞞不過我!」蘇油看著這大氣運傍身還依舊猥瑣的商賈就來氣,轉念又一想:「不對!你這老算盤,你想讓大家拿玉黍、甘薯干,跟你的酒廠換酒,剩下的你通過海運,發往獐子島發賣,不花錢還省了好多運費!」
「嗯,搞不好還打了飼料廠的主意,酒糟還可以造飼料餵牲口,董員外,最近有沒有在大名府周遭開牧場啊?」
王克臣看怪物一般看著二人,然後破口痛罵:「無怪董員外你昨日來見老夫,說想要購置兩千畝荒地,給朝廷減輕負擔,卻原來還打著這樣的主意呢!」
另外幾個商賈面面相覷,董員外胡吹大牛,說他和司徒怎樣怎樣的交情,如今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啊!
董非也嚇著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探花郎別呀,我可是光獻太后表彰過的『仁商』,我地都已經買了,花了足足八百貫啊……」
「不說自己是佛商了?」蘇油哈哈大笑,將董非扶起來:「見到故人還是這麼狡黠,我就開心得很,忍不住想跟員外開個玩笑。」
將董非按在椅子上坐下,又招呼幾名商賈也坐了,蘇油這才說道:「我跟董員外是老交情了,不過我這人有個毛病,就是什麼事情喜歡擺在檯面上來直說,如果行,我肯定會大力支持,如果不行,我也會明確答覆,告訴你們為什麼不行。」
「董員外的毛病,就是什麼事情都喜歡藏著讓我猜,好像我會搶了他生意一樣。」
董非連連拿袖子擦汗,剛剛真是給嚇著了:「不敢不敢……」
蘇油說道:「我現在就可以給董員外答覆,這件事情,一來可以減少皇糧的消耗,節約大量糧食;而來可以讓百姓自覺栽種高產作物,日子更好;三來節省了朝廷推廣作物的精力。」
「因此這個酒廠、飼料廠、畜牧場,我們官府肯定會大力支持,以後如果各位有類似的產業,需要官府幫助的地方,儘管說出來,大家光明正大地討論嘛,能夠幫的,我一定幫。」
幾名商賈都是唯唯諾諾地應了。
蘇油這才問道:「幾位都是大名府的煤鐵大商?」
其中一名老者便拱手:「老夫忝為大名府煤業行首,盛李號掌柜李茹盛。」
另一名老者也拱手:「老夫成北鐵行行首陳五常,見過使相。」
蘇油問道:「二位在邯鄲有產業吧啊?」
李茹盛說道:「是,大名府的煤鐵,基本都是來自邯鄲,邯鄲有漳水之利,運輸便利,每年除了朝廷和官府的鐵務、煤務,剩下的小民也自己出一些。」
蘇油又問道:「請兩位過來,是我想了解一下本路的煤鐵產業狀況。」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 聽介紹
見兩人面面相覷,蘇油又補充道:「是這樣,邯鄲的煤鐵很快會有大變化,因此讓兩位來,是想了解一下官府檔案掌握之外的那些情況。」
「兩位一定要盡言其實,否則新投資的產能起來之後,怕是會對二位的產業產生絕大的影響,我想要盡力避免這樣的情況發生。」
董非趕緊在一邊敲邊鼓:「老李,老陳,天下官吏,要是明公都信不過,那就真是誰也信不過了,不管好事壞事,儘管道出來,明公聽了,對你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蘇油溫言道:「就目前官府掌握的情況來看,邯鄲鐵監產能一年課務也就千噸,啊這一噸就是兩千斤,也就是兩百萬斤,按榷兩成折算,剛剛一千萬斤,還不夠蒸汽漕船一隊拉幾趟。」
「你們知道徐州鐵冶如今的產能嗎?有了淮南煤的支持,日產五十噸,邯鄲一年的產出,不過徐州十日!」
「邯鄲相比徐州更具優勢,煤鐵均在一地,朝廷要大開邯鄲鐵冶,必定要倚仗地方賢達,兩位,這就是機會。」
一番話說得倆老頭心裡邊噗通亂跳,當年邯鄲年產一千萬斤鐵料的時候,那可是河北獨一份的大鐵監,後來河北凋敝,這生意就落下來了。
如今朝廷銳意振興河北,倆老頭想著能將鐵冶恢復到祖上年出千萬斤就算是光宗耀祖花用不完,現在蘇使相告訴他們,以前祖上給積累下十萬貫家產的大生意,現在不過是人家徐州十天天的零頭!
一年多少個十天天來著?三十六個,那就是三百六十萬貫的產業?
聽說使相從來不虧商賈,陳五常眨眼就算得明明白白,拱手道:「老夫願襄助明公大業。」
煤鐵不分家,李茹盛也只好拱手:「唯明公馬首是瞻。」
蘇油說道:「不是這個意思,最終方案,總得讓各方滿意,先說說產業吧。」
李茹盛說道:「那老夫先說吧,邯鄲自古產鐵,《國語·齊語》記載,美金以鑄劍戟,試諸狗馬;惡金以鑄鋤、斤,試諸壤土。便已經有了銅鐵之別。」
「《左傳》昭公二十九年,范宣子以鐵鑄刑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