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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經節度一講,老夫也就明白了。」王經也對趙仲遷施禮:「然老夫智拙,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解決這些問題。」
趙仲遷說道:「要解決問題,我們首先要分析,現在我們都面臨哪些問題。」
「先內而後外,我們先說東京道的內部問題。」
「絹鈔不論,其實就是債券、糧食、暴亂、流民,對吧?」
王經不禁點頭。
「債券問題,按照司徒最早與相公的協議,以遼陽鐵廠的產能,本來是足夠支撐的。」
「不過因為相公這些年要給北面籌措經費,被他們抽走了而已,否則發展到今天,相公早已湊夠了支付的本錢和利息。」
王經唏噓道:「只可惜忠臣殫精竭慮於內,眾將喪師辱國於外,多大的窟窿,都不夠填他們作下的坑……」
趙仲遷說道:「那不是相公的問題,只要能保住遼陽鐵廠的生產,其實數年之內,這些債券也不是不能夠還清的。」
王經點頭:「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如今這架勢,鐵廠搞不好明日便要停工。」
趙仲遷笑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先把問題找到,再尋找解決辦法就是了。」
「我們再說缺糧,糧食短缺其實和債券一個道理,東京道守著偌大個遼陽平原,又開發了水利工程,引進了大宋不少好糧種,近年來甚至還有部分糖田產出,可以和大宋交換物資,其實,是足以支撐一道所需的。」
「只是之前要供應上京、南京、中京,以一道之力,輸舉國之半,故而才負擔沉重。」
王經眼淚都快下來了:「節度才是真正的明白人,可惜我朝北廷,竟沒幾個人體諒老夫的苦處……」
趙仲遷才懶得理會他丑表功:「再說亂民,亂民和叛匪,其實也是一個問題。因為高永昌橫絕遼河北岸二十餘州,因此才有流民產生,只要解決了高永昌,這個問題就不存在了,對吧?」
王經再次點頭:「是,如果沒有永昌之亂,以遼陽府今年的產出,足以平息這人為產生的饑饉。」
趙仲遷說道:「說完內憂,我們再說外患,不過就是魏王、北廷、女直,是不是?」
「就是,哎喲給賢弟這麼一說,老夫這胸口又開始發悶了……」
趙仲遷哈哈一笑:「待到聽完我給明公想出來的解決辦法,明公就舒服了。」
王經急道:「賢弟自管講來,如今這時節,哪怕是飲鴆止渴,怕是都不得不飲了。」
這話已經很坦誠,王經其實也是在暗示他自己的態度,只要能夠保住遼東這份家當,他哪管外頭那幫子去死!
趙仲遷說道:「歸根結底一個字——兵!」
第一千八百零一章 覲見
「有了兵,方能快刀斬亂麻!」
「以往遼國,都是南部諸州供錢糧,北部諸州出兵員,如今就導致了一個問題,遼東乏兵。」
「如果相公能有一支足夠強大的兵馬,外阻強敵,內消叛逆,以上所有的問題,是不是就都迎刃而解了?」
王經搖頭:「沒有,債券的問題還沒解決,而且如果徵召軍隊,先不說訓練要多久,就算成軍了,這中間裝備、糧草諸多消耗,不還是得雪上加霜?」
趙仲遷說道:「相公想多了,債券問題,我大宋絕不會不管,只要相公與大宋簽署一份協議,保證今後用鐵廠產出逐年支付還清,這些債券,我再厚顏求求官家,給相公包攬了便是。」
王經神色怔忡:「那……貴國有何要求?」
「說笑了,相公以為就遼國現在這個樣子,我朝提出什麼要求,貴朝能承受得起?」趙仲遷說道:「所以這就是一筆投資,純投資,不附加任何多餘條件的投資。」
「遼東一地,以前支持舉國七十萬兵馬之半都有餘裕,如今僅支持一道所需,哪裡會沒有收益?因此我們官家並不擔憂償還問題。」
「就跟貴朝國內發行一樣,只要利息。我朝兌付鐵廠債券至今全部本金與利息共計三百八十五萬貫,擁有全部債券所有權。」
「每年一成利息,共分十年償付。如此算來,今後十年當中,遼陽鐵廠每年只需要向我朝支付價值七十萬貫的鐵料即可,如何?」
王經頓時大喜:「這個協議,老夫現在就可以答應,這條件,比先帝許我的還要優厚。」
趙仲遷說道:「不過如此一來,貴朝的鐵錢,可就又發行不成了。」
「可又多了……」
「咳咳咳……」陳無疾趕緊打斷,對趙仲遷拱手道:「近日我也在思索這個問題,我遼東南院諸州,非民不足食,鐵不足用,錢不足流通。」
「近年來這些事端,其癥結歸根結底,卻是貨幣的信用不足。一有風吹草動,無論鷹券、債券、絹鈔,波動極大。」
「不過舶來錢和大宋寶鈔就沒有這個問題,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節度能不能答應。」
「漕帥請講。」
「能不能許我遼東道,也用大宋寶鈔和舶來錢?」
趙仲遷不由得呵呵冷笑:「陳漕帥可是打得好算盤!我大宋承擔貨幣保證,然後給你遼東作流通之用?還有絹鈔呢?我朝陛下那裡五百八十萬貫,你們真當它們是廢紙了?」
「這個嘛……」陳無疾不禁為自己的可恥意圖被無情揭穿而感到臉紅,不過現在國事為重,哪裡還顧得上個人顏面:「東京道要是如以往那樣,錢糧每年也在數百萬貫,我們可以慢慢吸納收回絹鈔,只要貴朝陛下不要一下子……放出許多,十年,十年之內,就跟兌付債券一樣,官府可以負責吸納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