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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戰任務下達後,看似威武雄壯的驍銳軍,只能跟在新軍後邊吃灰。
要是這樣高國舅都還跑不贏,那只能說使相一職,活該他拿不到手。
麻袋是個好東西,耀德城如今已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城外拉起了鐵絲網,挖掘出了壕溝,然後用沙袋磊疊起了半人高的掩體,城周幾處高地、交通壕連通到炮兵陣地,已經將這裡變成了一座無法攻取的橋頭堡。
這裡是討伐靈州最緊要的出擊陣地,三支新軍加上學員軍,前軍共計一萬八千人。
兩萬探路的蕃部騎軍,已經由李文釗帶領著出發,新軍的後面,還有種珍的一萬五千精騎。
蘇油身穿一身沒有肩章領章的雙排扣灰呢冬軍服,身邊站著中軍帥臣高遵裕,監軍李若愚,看著台下這四支士氣高昂,軍容整肅,武裝到牙齒的部隊,心中湧起理所當然的自豪。
三大一小四個方陣之前,當先是部隊的指揮官,他們的軍銜,已經被趙頊升為了襄領,而高遵裕,更是升做了協統。
指揮官之後,是炮兵隊伍。
這是三支新軍的絕對火力,每軍五門霹靂炮,而學院兵方陣之前,更是多達整整十五門。
炮車後面,是一片灰色的海洋,只有戰士們帽盔上的紅纓,如同一簇簇燃燒的火苗,標示這是一個秉承火德而生的國家最頂尖武力。
每一位士兵身邊都是一匹雄壯的駿馬,駿馬上的裝備包括睡袋,工兵鏟,神機銃,乾糧袋,飼料袋,手拋式震天雷,銅皮水壺和小飯鍋。
士兵身上繫著武裝腰帶,腰帶上有一排皮包,裡邊有應急藥包,工具包,彈夾,子彈帶,甚至還有衛生用品包。
隊伍的外圍,是多達三千輛四輪廂車,廂車的輪子還特意經過改裝,比汴京城裡的車輪寬了三倍,以更加適應西夏的道路條件。
車上滿載著輜重,帳篷,燃料,彈藥等物資,這些東西,是在十天之內,從寧夏城緊急運送過來的。
畢仲游在鄭州理工學院和四通財計小組的幫助下,圓滿完成了六路都轉運司提出的苛刻任務。
而大軍的後面,是整整三百多里,等待征服的旱海。
軍士在獵獵寒風中肅立,軍旗在高高飄揚。
蘇油站在高台之上,從李若愚手裡鄭重地接過一條錦囊。
錦囊打開,從裡面抽出一張白絹,上面的血跡,早已經變得紫黑。
蘇油將白絹舉起:「這是一份血書!是八十年前,那位堅守孤城的邊帥,寫給朝廷的求急告表!」
「八十年前的咸平五年,李繼遷叛我大宋!」
「清遠軍陷,夏人大集,斷了靈州的餉道,讓靈州孤軍絕援。」
「領順州團練使、知靈州兼都部署裴濟,刺血染奏,求救甚急!」
「而當時朝中諸公,或議靈州可棄,或議靈州當救,整整議論了兩個月,猶遷延不決!」
「裴仲溥公以萬人獨抗數十萬強敵,堅守彌兩月,而救兵始終不至,最後箭盡糧絕,城陷後壯烈死事!」
「哀聞傳入汴京,上聞之嗟愕良久,深為痛惜。」
深吸了一口氣,蘇油厲聲喝道:「傳聞李繼遷攻陷靈州之後,曾經登上城頭,大哭一場,繼而仰天長笑!」
「從那時起,西賊,就成了我大宋的噩夢!」
「丟掉靈州,就是丟失了漠南門戶!不過十數年,河套便淪入敵手!西賊兵鋒,可以直逼涇原、環慶,震盪關中!」
「大宋為了解此危局,耗費了整整八十年的時間!耗費了無數的錢賦!耗費了無數百姓、軍人的性命!」
「換來的!是西夏每年從大宋手中攫奪二十萬貫的歲幣!是西疆連年告警,是軍士苦戍死守,是百姓殘破流離,是陛下中夜嘆惜,憂勞不寐!」
「當時的靈州該不該救,到了今日,血淋淋的歷史,早就告訴了我們答案!而那些誤國的昏庸之輩,已然被釘死在青史的恥辱柱上!」
「可我大宋的英靈,猶在三百里旱海之外,猶在那淒冷的靈州城頭,日夜渴望著大宋的援軍!」
蘇油將血書系在獵獵軍旗的旗環之上,再次轉過身來,看著北方荒涼的雪野戈壁,已經熱淚盈眶:「今天,援軍終於到了!」
「今天,我們就要去收復華夏故土,一掃八十年來屈辱與腥膻!」
「今天,我們要去蕩平西賊,讓他們為八十年的叛逆不臣,為百萬百姓和軍士的死傷,付出應有的代價!」
「今天,我們要去迎回裴仲溥公,以及一萬死難靈州的將士英靈!將他們的神位,奉還於皇宋昭忠祠堂,享受理應尊享的榮光!」
「我們來晚了八十年,可是今天,我們終究來了!」
蘇油猛然右手擊胸,對著北方行了一個新軍的軍禮:「英靈不遠,佑我功成!皇宋,萬勝!」
「英靈不遠,佑我功成!皇宋萬勝!」
將士們的士氣,已然達到了頂點,翻身騎上駿馬,高聲吶喊,整裝待發。
高遵裕抽出騎刀,向北平舉:「出征!」
諸軍列陣向北,滾滾而去。
與此同時,夏州、鳴沙城,另外兩路宋軍也已約期拔寨,三路大軍,同時朝河套重鎮靈州進發!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梁乙埋的顧忌
興慶府,嵬名景思在得知宋軍取得應理、韋州、耀德、溥樂、鹽州之後,便突然停止了進軍,一口鮮血立即噴了出來,從此臥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