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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確說道:「公繪、公紀兄弟二人,如今在料理河渠,說白了就是兩個工頭,他們能有何能為?」
邢恕說道:「此兄弟二人雖無能為,但是其父高使相有能為啊,軍機處教育廳首,皇家軍事學院山長,還有西軍眾將正在那裡學習。至少要探得虛實,也好行事,對吧?」
這話沒毛病,蔡確終於將筆筒放回桌上,將筆一支支插入其中:「先試探一下他們的意思吧。」
邢恕得到蔡確授意,立即邀請二人,結果倆兄弟也不傻,「辭不往」。
邢恕只好回報蔡確,蔡確命人將二人招置官署,在辦公室接見他們,名義上是布置防汛任務。
等到交代了一半,王珪召蔡確入問起居,蔡確才道:「剩下的事情我都交代給邢恕了,你們去找邢職方吧。」
兩人這才來到邢恕辦公室。
等到公事談完,邢恕才說道:「家中近日出了一件奇事,或者是好兆頭。」
高功繪問道:「敢問邢兄,卻是何等奇事?」
邢恕說道:「近日京中桃花開放,此次讓兩位兄台過來,就是議論關於桃花汛的預防,可巧家中有桃著白花,根據《道藏》所言,白桃花可愈人主疾,你們說,是不是好兆頭?」
高氏兄弟對視一眼,一起拱手道:「求幸枉一觀。」
待得兩人到達邢恕家中,卻見中庭一株桃花正在盛放,卻是紅的。
高功繪驚問:「敢問職方,白花安在?」
邢恕拉住二人之手:「右相令布腹心,上疾未損,延安郡王幼沖,宜早定議。」
「雍、曹皆賢王也。」
高功繪和高公紀兄弟嚇得臉色煞白:「此何言,君欲禍我家邪!」
趕緊甩開邢恕的手,離開此處嫌疑之地。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毒土
邢恕碰了一鼻子灰,拿不到高層動向,但是雍王趙顥至今在宮內不出,邢恕認為這個信號其實已經很明確了。
而王珪如今已經看清了蔡確的卑鄙,日日入問,出來很多事情也不與蔡確知曉,讓邢恕斷定其中肯定有什麼陰謀。
會是什麼陰謀呢?只可能是雍王趙顥有凱覦心,皇太后在猶疑抉擇,而王珪實主其事。
於是回報蔡確,高氏兄弟守口如瓶難知消息,不過他還有一個消息渠道,就是高使相當年的機宜幕僚王棫,已經致仕回了開封,據他說,太后有擇立雍王之意。
蔡確卻再次猶豫起來:「陛下的疾病,已有好轉的跡象。今日起居,疾向安,將擇日御殿。」
邢恕微哂道:「上疾已經二次再作,失音直視,聽說禁中已別有處分,首相外為之主。」
「公為次相,而獨不知,這說明什麼?說明王相公已然拋開相公,獨行其是了!」
「一日片紙下,以某為嗣,則公片功不立。」
「相公自度,是有功德在朝廷乎?是天下士大夫素歸心乎?待到蘇明潤,司馬公回朝,則公未知死所矣!」
蔡確終於竦然:「然則計將安出?」
邢恕咬牙:「富貴險中求,王珪既與高氏同流,相公就只能另闢蹊徑!」
「於今之計,唯有效韓魏公所為!」
蔡確有些緊張:「然太后那裡……」
郉恕說道:「從高氏兄弟的態度來看,太后也在兩可之間。」
「延安郡王今春出閣,去冬陛下固有成言,群臣莫不知曉。」
「公何不以問疾為由,率同列俱入,亟於上前白髮其端,請立東宮?」
「當年永厚新立,章獻太后不也曾游移哭訴?如非韓富二人堅持力勸,事機只在翻覆之間。」
「再看如今韓家是何等的富貴?相公,若東宮因公言而早建,千秋萬歲後,公安若泰山矣。」
這就叫首鼠兩端,之前想推趙顥上位,結果察見趙顥的「支持者」似乎已經太多,立馬調頭搶趙煦的「冷灶」。
見蔡確不再說話,邢恕又道:「然此事當先設備,現在可以確定高使相不願意插手其中,其實便已經去了大患。只需要些許外力,定可成事。」
蔡確輕咳了一聲:「何人?」
邢恕說道:「其曲折第告子厚,餘人可勿使知。」
「章惇?」蔡確怎麼都沒有想到,邢恕會給他這樣的建議:「章子厚與蘇明潤有交情吧?」
邢恕不以為意:「相公,我與司馬公,章子厚,亦有交情。」
「章子厚如今為門下侍郎,有些事情繞不過他去,此為第一。」
「太后臨朝,司馬公入朝之勢必不可阻攔,章子厚與司馬公性同水火,政見素來不一,他的心中,只怕比你還要憂懼。」
「蘇明潤與之有交情,但那是在蘇明潤不擋他路的情況下,官場之上,哪裡來什麼歷久不變的交情?」
這話蔡確也比較認可,他和王珪,之前為了狙擊蘇油,也曾經好得穿一條褲子,待到蘇油一去,立馬連環挖坑搞得王珪權柄喪盡。
想明白此節,蔡確終於點頭:「和叔往見子厚,與具言之。」
……
寶慈宮,高滔滔坐在內室,舒國長公主侍立,隔著簾幕,對被中官帶進來的錢乙問道:「錢國醫,你說的都是真的?」
錢乙躬身道:「是,臣於工部翻閱前朝檔案,後宮興建之處,於地下埋有硃砂、雄黃、石灰、木炭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