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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屹多埋心裡暗自腹誹,平靜那是你們,西夏河套地區,那一年不被你們邊將騷擾?
今年要不是元帥和家先生玩了一出連環計,只怕收成都保不住。
不過卻不敢這樣說出來,只拱手道:「我此次出使,自問沒有什麼無禮之舉,不過寺卿與寺丞要問,屹多埋也自當誠懇作答。」
蔡卞點頭:「大朝會眼看就要開始了,班序演禮都要習練,貴使別因為這些來回調查耽誤時間,否則被剔除在朝會之外,回去恐怕都不好跟貴國主上交代。」
梁屹多埋趕緊躬身:「是是……」
蔡卞這才開始正式問話:「之前我朝收到國書,說是貴國主上,將派遣翰林侍講李清任正旦使臣,為何如今卻又換成了貴使?」
邵伯溫補充道:「李清乃是文臣,貴使乃是武官。派遣武官為使臣,一般都是磋商疆界,通報軍情。作為正旦朝賀的使節,不太妥當吧?」
梁屹多埋不由得啞然,好在他的急智也不錯:「大夏和大宋,兩國國情有所不同,我朝孩童,襁褓都在馬上,要說文武,其實都可以算是武夫。」
「即便是李清,職務也不光是翰林侍講,同時還是領內宿衛。而屹多埋的身上,同樣也有知西平府一職,所以我朝文武區分,沒有貴朝這麼大,並沒有以武臣出使的意思,而是只看差遣。」
「差遣是文事,那屹多埋就是文資,差遣是武事,那屹多埋就是武職。」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占卜
「哦……」蔡卞點頭:「倒是也言之成理,那就還得問一問,貴使這次來,是以文資還是武事呢?」
「文資!當然是文資!」梁屹多埋趕緊說道:「聽說宋朝要改制,太后命我前來,看看有沒有值得夏國學習的地方。」
「我的任務就是觀禮,觀禮嘛,當然是文資了。呵呵呵……」
邵伯溫立即抓住漏洞,皺眉道:「太后?兩國交往,不是應該承君主的旨意嗎?貴國太后撤簾已然數年,君上早已親政,詔令不是應當出於國君嗎?」
「啊對對對!」梁屹多埋趕緊解釋:「我朝君上,一力改行漢制,但是朝堂禮儀,多有闕失。君上命我出行之前,太后還不放心,特意召見,說大宋禮儀制度最是完備,可多留意。」
邵伯溫接著反問:「可據我所知,夏國太后可是一直反對漢禮,力求恢復夏制,為此還於貴國國主發生了牴牾,導致貴國漢制無法推行……」
「謠傳!」梁屹多埋當即否認:「夏朝以武立國,但是家先生說過,儒不當分文武才是。君子六藝裡邊,禮樂為德,射馭為武,書算為文。」
「漢唐之世,上馬管軍,下馬管民的儒臣多了去了,因此我朝並非反對漢制,而是認為適合大宋的漢制,不一定適合夏國。」
「大宋更偏於書算,夏國更偏於射馭,但是同為國家,在禮樂綱紀一道上,重視程度卻是沒有差別的。趙武靈王,不是也曾改胡服騎射?卻也還是算作東周列國嘛。」
蔡卞笑道:「貴使倒是言辭便給,貴主也算是知人善任。」
「但是國書上之前寫的是李清,被你取代,除了能力方面,就沒有別的原因嗎?」
「沒有。」梁屹多埋睜著眼睛說瞎話:「屹多埋也不敢自比李侍講,不過……啊,不過屹多埋與貴國涪國公有過交集,聽聞涪國公如今成為貴國重臣,太后……啊不陛下,念在這一點上,才讓屹多埋僥倖得了此職。」
邵伯溫問道:「朝令夕改,不說對兩國邦交造成的影響,李侍講那裡沒有怨言?」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梁屹多埋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或者另有任用吧……」
蔡卞又問道:「這個我們先放在一邊,還有一個問題,此次入覲,貴使為何不走舊路?」
梁屹多埋腦子都有些見汗:「這個也是有原因的,以往夏國入覲,使節會從蕭關出峽,然後於天都山休整,遞交關文,等待貴國引伴。」
「然而天都山久淪與叛賊李文釗之手,此賊狼子野心,最怕兩國修好,一貫阻壞我朝入覲之路。」
「我接到使命抵達蕭關時,聽聞李文釗點起兵馬,囤兵在葫蘆川,因此只好改道環慶。」
「結果貴國環州知州也在兩川用兵,熟蕃聽說也在造亂,我只得繼續向東,於清澗城入宋。」
「此乃權宜之計,屹多埋頂風冒雪,不惜多行了上千里,就是為了趕來朝賀上國陛下正旦,還請鴻臚寺念在屹多埋這番辛苦的份上,原諒不得已的失禮之舉,體諒屹多埋一片苦心。」
說完以手拭目假哭起來:「如因此事惹惱了貴國君上,那屹多埋就萬死莫贖了,只能去宣德門自盡,向宋國皇帝謝罪。」
「唯望宋國陛下念在屹多埋一片誠摯的份上,繼續安靜之策,則是兩國臣民之福,讓屹多埋雖死無憾……嗚嗚嗚……」
蔡卞和邵伯溫對視一眼,邵伯溫說道:「貴使不必如此,大宋也非不講理的國度,這一點,還請貴使放心。」
梁屹多埋立刻不哭了:「多謝大宋,多謝寺卿寺丞體諒。」
邵伯溫冷笑道:「不過我們臨來之前,剛出鴻臚寺,便見兩雀爭梅,一雀墜地,於是少卿讓我起了一課,占卜了一回。」
梁屹多埋問道:「寺丞還懂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