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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瑟對趙仲遷說道:「有勞節度,大宋此恩,我母子永銘於心。」
「此舉非僅為娘娘與殿下,更是為了天下綱常。」趙仲遷躬身,義正辭嚴地說道:「國有立嫡,有立長,有立賢。然遼朝皇后並無所出,因此無嫡。而晉王乃貴朝君上長子,聽護送娘娘和殿下南來的魏五常說,殿下性格莊重,知節守禮,娘娘又飽讀詩書,淑德謙退,故晉王雖然年僅四歲,然無論於情於理,立長立賢,都該為太子才對。」
「貴朝皇后和元妃因家族之私,干法違制,欺凌娘娘和晉王,別說遼國朝野上下不平,就連兄弟之邦的宋國,聽說之後也是共憤。」
「當年王相公遣使奏請我朝陛下,乞免遼陽鐵廠違約金三百萬貫,陛下就是知道娘娘剛剛誕下晉王殿下,方才讓司徒減免,作為殿下誕生賀禮的。」
「有這份前情在,聽聞北朝皇后不仁後,陛下便命臣前來遼國,要將娘娘和晉王解救出來。」
「外臣看遼國諸臣中,唯王丞相敢擔此事,故而求肯王丞相安排。」
「果然所託得人,娘娘與殿下此番得天地祖宗庇佑,否極泰來。外臣不僅僅歡喜自己完成了我朝陛下交代的任務,更喜遼國有王丞相、陳漕帥、耶律都統這等忠勤王事,能渥憂勞,不惜家族性命,也要保貴朝陛下骨血的大忠臣。」
其實這整件事情上,王經根本一點力氣都沒有出,全是趙仲遷帶領大宋密諜們在安排,就連聯絡耶律餘緒的書信印信,都是馬三從丞相府上蓋好拿出來的。
不過事前不知道,事成之後全成了王經的功勞,王經就覺得趙仲遷這宋朝小老弟,真是賊靠譜。
蕭瑟瑟說道:「節度也不可過謙,對了,那位義士魏頭陀,怎麼我見他臉上還有金印?他曾經犯下過什麼過錯?」
「呃……」說起這個趙仲遷不由得有些尷尬:「魏五常的確在大宋犯下過罪過,他是司徒破獲河北假鈔案時逮到的窩犯,在人煙不盛的地方開了家黑店,手底也出過幾條人命,最擅長的就是勾連結交匪徒。」
「充軍之後倒是表現良好,此次營救娘娘和殿下,需要這麼一個人,因此司徒建議用他。」
「說實話外臣心裡當時是很忐忑的,好在魏老五沒有辜負司徒的期望。」
「牛溲馬勃,敗鼓之皮,收而用之,醫師之良也。」蕭瑟瑟不由得微微一笑:「司徒見人之明,倒是讓人好生佩服,此行魏義士也的確立了大功。」
趙仲遷說道:「司徒用人,的確有些……這個生冷不忌,娘娘有所不知,就連我朝陛下長子,蜀郡公的槍棒教頭,也是他舉薦給官家的,卻是當年從桂州牢營里提出來的囚徒。」
蕭瑟瑟道:「王相公也要留意了,我這一路行來,所見到的慘況實在不忍言。有時候亂民們殺人干法,真的怪不得他們,乃是肉食諸公,沒有當好這個家……平叛剿匪之時,能寬一分,便寬一分吧。」
王經趕緊躬身:「娘娘仁德,我等定當尊奉,如今我東京道一半州縣為高賊所迫,百姓流離,然南部諸州以前注重在供糧出鐵之上,軍事向來不備,此番要想平定逆賊,卻是艱難。」
蕭瑟瑟說道:「為此宰執們可有定議?」
王經說道:「此次攜節度前來覲見,便是群臣們商議出一策,然不知是否妥當,還得娘娘定奪。」
蕭瑟瑟趕緊推辭:「我一婦道人家,思慮怎能及宰執們周詳?」
王經說道:「娘娘過謙了,此事臣子們絕不敢做主,不管是行是止,一切都得看君上意志。」
蕭瑟瑟不禁有些詫異:「如此重大?還請相公道來。」
王經說道:「是這樣,如今天下五道,東京尚存根本,只要我們能夠守得住,大遼就有生復之機。故以臣鄙陋之見,他事暫可不問,如何保住東京道不失,至關重要。」
「然南部諸州已有百年不聞兵革,就算抽丁,所得也是農人,臨時編練怎麼都來不及。」
「之前留守高清臣、權參政政事張琳編練五萬兵卒,未過遼河便即四散,實在是……」
「然我遼東東面,尚有一支勁旅,乃大宋司徒長子,四州制置使蘇軼轄下的六千精銳。」
「南朝在東京道也有諸多利益,力保東京道不被兵隳,也是南朝的意願。因此臣想請娘娘同意開放開州,乞南朝出兵拱衛遼陽,以解燃眉之急。」
見殿上群臣皆不說話,蕭瑟瑟知道這事情事先已然集議過,卻依舊不免擔憂:「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借兵防寇,古無是理。相公們是否再斟酌一二?」
王經躬身道:「老臣設若有萬一之計,亦不會行此下策,大實體面。」
「如今娘娘與殿下雖已暫安,然東京道卻已勢如累卵。」
「魏王兵鋒,已達來州,距離錦州不過三百里。」
「北廷命魏王舉兵北上,論理魏王就該出漁陽、檀州兩路。如今別遣兵馬東發來州,非常不妥。」
「老臣屢次行文,命其不得東進,前日還求得娘娘懿旨,魏王依舊置若罔聞。」
「其意圖昭然若揭,便是要全占三道,以南並北。」
「東京道北面,高永昌荼毒諸州,屢犯遼河,窺我虛實,其志非小。以老臣所料,不日便要興兵。」
「而混同江北,更有女直諸部,見道北之亂,也已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