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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夫子點點頭道:「江大人所言極是。沒有一個確切的保證,老夫不可能將君子閣的未來交到一個外人手中。
與其等到日後後悔,還不如現在殊死一搏,留個好名聲。」
江平呵呵一笑,十分自信道:
「這個問題,江某早有考慮,夫子大可不必擔心。
不過有一句話江某還得說在前頭,若是君子閣投了朝廷,從今往後,君子閣這個名字以後大概率是沒機會出現了。
如此,夫子可願意?」
夫子眼中露出一絲哀傷道: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的道理老夫還是明白的。
只有那些學生還在,只要他們還記得自己曾是君子閣的弟子,那麼君子閣便永遠還在。
一個名號,算不得什麼。」
這一句話說出,夫子的神情好似瞬間蒼老了二十歲。
他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君子閣,但到了最後,卻連君子閣這個名號都不一定能留住。
「好。」
江平點點頭道:
「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告訴夫子,君子閣投了朝廷,或者說是投了我武道司以後。
作為首個投效的趙國七宗,你們可以獲得的優待就是自由。」
「自由?」
夫子神情一愣,有些不解。
「不錯,正是自由。」
江平笑著道:「夫子,江某一直在說,我很欣賞君子閣的作風品格,而且還有當初許小夫子的一份情誼在。
江某自不會對君子閣大動干戈。
只不過如今各為其主罷了。」
「所以我能給你們的選擇就是自由。
君子閣投了以後,門中弟子可以自由選擇去留,留下的可以從此為朝廷效力,君子閣不得入朝為官的祖訓自此廢除。
而且我可以保證他們不會受到歧視,所有人一視同仁。
至於不想留下的,我不攔他們,也不會搞什麼暗中清理。
只要他們從此以後不再涉足江湖恩怨,也不再以君子閣弟子門人的身份自居,只做一個清清白白的讀書人。
我便可以放過他們。
但是若有人心有不甘,念著君子閣不放,還想光復君子閣的聲名,我江平在位一日,便是不准,誰動誰死。
還有夫子……
早就聽聞夫子才學卓著,是民間大才,滄海遺珠,所以我代陛下做主,請夫子入國子監,常駐上京城,為趙國讀書人之師。」
夫子卻是搖頭拒絕道:
「國子監大儒成群,不是老夫一個老酸儒能夠置喙的,又豈敢去誤人子弟。
所以入國子監一事,切莫再提。
況且老夫年紀已大,如今又是心力交瘁,君子閣散去以後,只想入鄉野做一個清貧安樂的普通老百姓。
還請江大人成全。」
江平看著夫子,似笑非笑道:
「夫子,你能置身事外嗎?
作為君子閣的夫子,所有弟子的精神領袖,你若孤身在外,他們能安心,陛下能安心,我能安心嗎?
所以,他們是有自由,而夫子你,沒有。」
見夫子沉默,江平繼續道:
「夫子該知道自己的身份註定了無法獲得平靜的生活。
就如你所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想要退隱江湖,金盆洗手,現如今能夠辦到的只有兩種人。
一種是死人,另一種則是天下無敵者。
可試問天下誰人無敵?
呵,退隱江湖,從來都是一個笑話!
夫子想要置身事外,可其他人會准許嗎?
夫子還是莫要自欺欺人。」
「況且夫子也可以往好的方向想,如果真的有朝一日,夫子的學生遍布朝堂內外,天下共尊夫子為文聖。
君子閣的傳承和思想被夫子傳於全天下,我想便是君子閣當年那位懷才不遇,立下永不入朝為官的祖訓的祖師爺,也該要誇獎夫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到那時候,君子閣這個名字存在與否,又有什麼關係。
因為它的思想,它的傳承早就融於整個天下的文化之中。
武道不滅,人道不滅,君子閣的精神永存!」
夫子不得不承認,江平說得話實在是很有蠱惑力。
天下共尊為文聖,君子閣的思想被歷史銘記,傳播於後世,這些成就是每一個讀書人的夢想。
何況是一向以懷才不遇自居的君子閣。
儘管不想承認,夫子卻是知道如果作為一個江湖人,這些著作立名的事跟他扯不上關係。
這不是因為他有沒有才學的原因,理由很簡單,因為他不是正統。
何為正統?
被統治者接納並鼓勵傳播的東西,就是正統。
統治者需要的是秩序,是穩定,而江湖顯然不是。
只要他的人一日還在江湖,他一日就得不到承認。
但如果真如江平所說,他改換身份之後,那一切不是沒有機會成立。
這不僅是為他正名,也是為君子閣正名。
如此,未必不是一個機會,是一個屬於君子閣的機遇。
「早就聽聞,江大人能言善辯,一張巧嘴,可抵十萬雄軍。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夫子捋了捋鬍鬚,第一次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