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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恰好三長老就點名要吃他做的飯。
這件事暫時只有三長老來傳話的小廝和他知道,可老者卻仿佛親耳聽到過一般。
還有,為何有暴亂,為何平亂一定是三長老去,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操控。
夜雨樓在青雲門中編織的網絡讓江平覺得窒息。
但此刻的他還無法反抗。
「之前的任務,你完成得很出色,希望這次也不要讓我失望。」
老者頓了一下,勉勵一句。
江平微微躬身:「必不會讓上頭失望。」
「很好。」
這一次江平終於看清了老者是如何消失在他面前的。
夜空下,老者就好像一隻大蝙蝠,展翅一飛,便成了一個小黑點,遠遠不見。
江平眺望遠方,手指捻著丹藥,輕輕摩挲,感受著那粗糙的質感,眼神略有些空洞。
來青雲門也有大半年了。
他兢兢業業地完成夜雨樓交給他的任務,將青雲門上上下下的情報賣了個遍,抓住機會,打入內廚。
但這一切和現在終究是有些不同的。
不管夜雨樓拿著他的情報做了什麼,都與他無關,因為那些情報就算他不說,夜雨樓一樣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可現在,是要他親手參與去暗害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如果他還是玩家,倒不會有半點心理負擔,NPC而已,無論生還是死,都不過是一段數據。
相反,完成任務之後的獎勵更讓他心動。
可他已經不是玩家了,身邊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他們會哭會笑,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怎麼能單單看成一段數據。
江平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是在矯情,但他總是避免不了去想,這大概就是感同身受吧。
素不相識的三長老,捏著自己小命的夜雨樓,該怎麼去選?
江平這一夜,難得陷入了失眠。
……
五天後。
「來人,快來人啊!」
一群長劍染血的青雲弟子抬著一副擔架,慌張跑入山門。
一個身材高大,龍行虎步的虬髯老者帶著一群人迎了出來,看著慌慌張張的弟子們,沉聲問道:
「怎麼回事,吵吵鬧鬧的?」
「稟告許長老,是三長老,三長老快不行了!」
一個弟子單膝跪地,抬起頭來,雙眼通紅,似是在強忍著悲傷。
「嗯?」
這虬髯老者正是青雲門外門大長老許優,他這才注意到擔架上的昏迷不醒的人,不正是兩天前去往銅山礦場平亂的三長老。
「怎麼會這樣?三長老的傷勢……」
許優附身一探三長老的脈搏,虛弱無力,似乎隨時就會中斷,另外還有一股躁動的內氣不斷亂竄,衝擊著經脈。
「快送去秦神醫那兒,你隨我來,與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群人慌忙應命,又抬著三長老跑到後山去找秦神醫,而剛才稟告的弟子被許優留下。
「說說吧,銅山礦場裡面的礦奴只不過是一群連飯都吃不飽的泥腿子,怎麼會將八品武者的三長老傷成這樣?」
會客廳中,許優眉頭一皺,整個人顯得不怒而威。
那弟子沉默了一會兒,似是在回憶和組織語言,而後才回道:
「當日弟子們隨三長老一同前往銅山礦場,我們攔住出口,打殺了幾個帶頭的人,又將他們狠狠餓了兩天,之後再給他們一點好處,暴亂就很快平息。
然後三長老留下部分弟子充當監工,就打算帶著我們回山,可在半道上我們遇到了一夥匪徒攔路……」
「等一下,青雲境內,何人不認識我青雲門的大旗,哪家匪徒敢如此大膽?」
「弟子不知,三長老也說他們面生得很,可能是從外境流竄過來的。
當時三長老報上青雲之名,可那群人卻大聲譏笑,說從未聽說過什麼青雲門,還讓我們將貨物留下。
三長老當然不肯就範,便帶著我們與那群匪徒打了一場。
原本我們占據上風,三長老更是壓著那匪首打。
眼看就要取勝之時,可不知道為何三長老似乎後力不繼,竟被那匪首抓住時機砍了一刀。
三長老於是就敗了下來。
所幸他當機立斷,讓我們放下貨物,直接撤退。
可就算如此,那群賊匪還不放過,又追殺了二十里路,我們一半的師兄弟就那麼折損了過去。」
那稟告的弟子似乎想到了犧牲的那些師兄弟,眼眶又忍不住紅了。
他們就算平時如何爭鬥,可到底是一起習武,一起出師的兄弟,現在無端端被人取了性命,連仇人都不認得是誰,直叫人感到憋屈。
許優雖也心痛弟子的損失,但他更加要確認一件事:
「你們回來的時候還帶了貨物,是什麼貨?是礦場的銀子嗎?」
銅山礦場雖取名為銅山,但實則是一處銀礦,被青雲門暗中占據,秘而不宣,也是青雲門一大重要財政來源。
弟子猶豫地點了點頭:「是……是的。」
「多少?」
許優感覺三長老的傷都沒這個傷了。
「有三個月的產量,大概五萬兩左右。」
「怎麼會有這麼多?」
「因為暴亂的緣故,所以前兩個月的銀子都沒來得及運走,加上這個月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