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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最後也沒用上,根本沒起到什麼作用。
但這份情,江平記住了。
所以他才沒有第一時間就將君子閣拿下。
否則以他此刻的實力,要拿君子閣祭旗立威,雖說有點難度,但要做到也是能做到的。
「……江某非是在害你們,而是在救你們!」
江平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溫和模樣,他搓了搓手指頭上的灰,指天而道:
「夫子,你是明白人,應該知道,這是大勢!」
「大勢不可違,歷史的車輪滾滾碾壓而來,君子閣又有幾斤幾兩,可能擋住?」
「若可以,天柱山之戰就不會發生。」
「世人都說邪不壓正,正道戰勝魔門,天下共賀,但個中內情我不信你身為君子閣的夫子卻不知道。」
「這一戰,沒有勝者。」
「你們都敗了。」
「你說想要重演當年的神武之殤,其他六宗可會答應?」
「你們身後那位神話大人又可會出手?」
「夫子,時代變了。」
「至於夫子所說的那些後果,江某知道,朝堂之上的趙皇也知道。」
「但讀書人的筆再利,他們能殺人嗎?」
「天下人的悠悠眾口,他們能殺人嗎?」
「可以,但太慢了。」
「以筆殺人,需要寫壞多少筆頭?以言殺人,需要浪費多少口水?但用刀來殺人,只需要輕輕地在喉嚨上一划即可。」
「我們手上的刀才是這個天下的統治者。」
「只有恰逢盛世,刀劍入鞘,讀書人的筆才能發揮它最大的作用。」
「可如今,是亂世!」
「我可以實話告訴夫子,今日的行動,我並未向趙皇報備過,純屬我江某人的個人行動。
但無論我做什麼,事後他都會阻攔住身外的一切壓力。
這是我同他的約定。
你所說的那些後果嚇不住我,也無法讓我更改決定。
我現在還能與夫子在這裡說話,完全是看在許小夫子當日之情,看在君子閣門下弟子素來清白做人的品格之上。
但若是夫子不從,君子閣不從。
江某人的刀,也不是沒殺過好人。」
長長的一番話落下,夫子不禁陷入沉默。
良久。
他輕輕嘆息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當年老夫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幼童,我的老師告訴我這句話。
那時候老夫嗤之以鼻,覺得只要我足夠強大,變得比祖師爺還要強大。
我便是江湖,又豈能讓人左右。
可隨著年齡漸長,老夫又漸漸覺得老師說得不錯。
既然入了江湖,就由不得自己了。
當初其他人找到老夫,說是天變之機到來,亂世將至,所以想要組建正道聯盟以求自保。
老夫一時不察,也害怕那些神話前輩口中的預言成真,為君子閣帶來滅門之禍,所以讓君子閣入了局。
現在想來,如果那時候老夫就讓君子閣歸於平淡,不要這趙國七宗,武林魁首的虛名,也不至於有今日了。
罷了罷了。
求人不如求己,沒有神話坐鎮,什麼趙國七宗,不同心,不同德,其實也不過一個笑話罷了。」
夫子面露失望之態。
他之所以一開始就對江平表現出低姿態。
除了江平帶來的力量具備碾壓的優勢對比,還有一點就是他知道自己身後無人,左右無援。
自從天柱山正魔決戰之前,他就開始幡然醒悟。
所謂的正道聯盟,就是一場陰謀,一盤針對整個江湖武林的大棋。
正道聯盟說起來好聽,聯盟互助,強者保護弱者。
可其實不過就是將江湖上那些不聽話的宗門勢力集合在一起,讓他們流血犧牲,變得聽話而已。
這個真相不僅他知道,其他人也早就明白過來。
但就如同江平所說,大勢所壓,不得不為。
他們說出來,非但改變不了什麼,反而會讓幕後之人的手段變得更加激進。
到時候會發生什麼,是他們無法預料得到的。
而且誰又敢保證他們之中沒有幕後之人的暗子,誰又敢來捅破這層窗戶紙。
不提那些被蒙在鼓中的人會不會相信,誰又能承受住幕後之人的報復。
畢竟那些幕後之人是高高在上的武林神話,是這個天下大勢的操縱者。
他們如何能反抗得了。
天柱山之上的那些大宗師都是這一場陰謀的祭品,他們的犧牲就是為整個江湖敲響的喪鐘。
所以天柱山之戰後,其他人還在享受勝利的狂歡,暢想著未來的風光,如同君子閣這般的勢力卻開始了韜光養晦,尋找著退出的機會。
但該來的還是來了。
夫子早有預料,朝廷會有動作。
畢竟正魔之戰,受益方其實是各國朝廷。
他們什麼都沒做,卻讓整個江湖武林的實力驟然間削減了小半。
他們若是不能趁著這一波紅利,對江湖做些什麼,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幕後人的謀劃。
但是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
廟堂上的趙皇波瀾不驚,廟堂下的江湖卻在狂歡。
看著一個個江湖後輩突然聲名鵲起,風頭一時無兩,夫子內心卻越發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