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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友人感慨這位江大人凶威赫赫,無人能制的時候,他卻站了出來,說自己可以。
然後還為自己找了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這個江平兇殘成性,竟調動大軍屠戮一城,手上染滿鮮血,已經被天下人所惡。
他只不過是秉持一個讀書人的良心,為那些無辜的冤魂百姓說說話罷了。
如果連他這種人都不敢說,那天下人還有誰來說。
這種與道德背道而馳的行為不得到抵制和懲罰的話,那麼天下就會道德淪喪,永遠達不到古之聖賢口中的大同世界。
說到後來,趙霖都快說服自己了。
就好像他真的是那種雖萬人吾亦往矣的英雄豪傑,為天下人請命在所不惜的膽魄君子。
反正說完之後,其他人看他的目光立馬就不一樣了,態度也變得認真起來,似乎很是佩服的樣子。
可趙霖卻是心知自己絕不會有事。
他可是寧王世子,當今聖上的親侄子,只要不是謀逆叛國的重罪,其他人對他頂多就是小小訓斥一番,誰敢動他。
這也是他行走京都多年的經驗和心得。
現在發生的一切,雖說有點偏離了他的預料,但還在計劃當中,他寧王世子的身份一拿出來,果然立馬就安然無恙了。
趙霖一手緊緊捏住腰帶,充滿怒火的眼神瞪著江平道:
「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你這個劊子手,惡魔,屠夫!」
「諸位同仁,你們苦讀聖賢之書,熟禮儀道德,知仁義禮信,今日就與我為那些無辜慘死的百姓一起譴責這個屠夫!
他們本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安居一隅,可就因為你好大喜功,借官方之名,行殘暴之事。
那神刀城上漂浮的萬萬冤魂,無時無刻不再唾棄著你!」
「若你還有點良心,就該從此深居庭內,從此禮佛拜神,為那些死去的無辜之人日日夜夜祈禱,才能贖清你身上的罪惡!」
趙霖面上又蒙上那層神聖光輝,看他的模樣,似乎已經不是單單為了出風頭了,而是真的把自己說服了。
其他本來看熱鬧的人此刻也開始蠢蠢欲動,似乎隨時準備為心中的正義而獻身。
他們就像一堆乾燥的火藥,只需要一顆火星,就足夠爆炸起來,發出驚天動地的威力。
然後火星出現了。
一個年輕學子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揮舞著一隻拳頭道:
「我輩讀書人,讀道德經書,為生民請命,又豈能畏懼權勢罪惡?!」
「我王子奇願做趙霖世子後的第二人,我要寫訟書,去京兆府告狀,若是京兆府不願受理,我便去成華門前攔駕告御狀。
不過一死罷了!」
隨著年輕學子的鼓動,不少人也被牽動進來。
「湘水郡盧川縣程萬年,算我一個!」
「丹陽郡風琉城鄭金,何惜一命!」
「……」
「……」
明明他們知道的也只是隻言片語,可隨著鼓動和情緒,仿佛自己真的好想是在為什么正義事業奮鬥犧牲一般。
等到冷靜下來之後,也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隨著他們出聲,事態便不一樣了。
他們不是普通人,是國子監的學子,是未來趙國朝堂的繼承人,他們代表著趙國未來的統治階層。
如果他們真的被鼓動起來,對江平來說,也算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聞言,江平沉默,然後再沉默。
他當然不是被說得愧疚,覺得自己好像真的罪孽深重。
他只是在想。
這都哪兒來的智障少年?
而且他已經確定,的確是有人在針對他。
至於這個什麼寧王世子,大概連自己都不知道被做了棋子,這會兒還以為自己成了文人領袖,看他眼神還挺驕傲。
要知道關於神刀門覆滅只是江湖上的大事,對於這群在書院學習的學生來說,就好像萬里之外,某某家小狗生了一窩崽崽一樣無聊,根本不會多加關注,更不說了解什麼細節了。
若不是有人著重宣傳此事,他們哪裡會知道這些東西。
何況誰說了那座城中是無辜百姓,又是誰說那些人是被他下令所殺?
這些情況都被人故意忽略,還說不是故意針對他。
江平摸了摸下巴,暗自思量。
然後他又看了看面前還在叫囂的青年,覺得欺負小朋友已經沒啥意思了,還是玩玩探案,找出幕後之人比較舒服一點。
在打不過的情況下,他是十年報仇不晚的君子;可要是再力所能及的範圍之時,晚了兩小時報仇,他都覺得吃了大虧。
「嗖!!!」
江平吹了個響哨,周圍就出現一群黑衣衛士。
堂堂武道司司長出行,哪能沒有暗衛隨行,剛才兩個只是開胃小菜。
至於這裡是國子監。
他是在乎這個的人嗎?
「將這些對本官不敬的傢伙全抓起來,嗯,先送詔獄吧,我跟海公公的關係還是挺不錯的。」
江平擺擺手道。
他可不會顧及什麼名聲。
一群黑衣衛士如狼似虎,不過片刻,就將剛才叫囂的學子,大概二十餘人,全都抓了起來。
趙霖也在其中。
聽到要被抓緊詔獄,他神色又驚又怒,經過這兩年的宣傳,誰不知道東廠詔獄,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