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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沒聽見應答聲。
宋滿以為周彌生氣了,忐忑地伸手推一推她肩頭,「姐?」
周彌迷糊地「嗯」一聲,「……睡覺吧,好不好?」
宋滿不忍心了,「睡覺睡覺。晚安了,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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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天裡那麼一通折騰下來,不感冒都不可能。
周二,周彌的感冒病程發展到最狼狽的時候,單隻眼睛眼淚不住。
眯著紅腫的一隻眼,正熟悉資料,一隻手伸過來,遞過來一盒新鮮草莓,個頭大,熟透的丹東紅顏。
周彌目前的工作是翻譯,這次,要帶法國客戶團隊在北城考察。
為首的負責人叫杜蒙,對中國文化很感興趣。他收藏了畫家趙野的一副水墨山水,這回來中國,不免假借職務之便,一償個人夙願。
趙野在城郊開了個工作室,裡頭一水兒明清古董家具。有時候在微信公眾號上放票,請人去參觀,那票一開出來,瞬間被人搶光。
周彌拜託朋友幫忙,千難萬險地搶得幾張團體票。
為此,同事崔佳航感激涕零,承諾請她吃一周的草莓。
崔佳航是這次考察團的實際對接人,半年前跟周彌同期入職,他負責銷售,周彌負責翻譯,兩人常常一起打配合,也算難兄難弟。
崔佳航把草莓往周彌手邊一推,笑說:「請,今天的進貢。」
周彌笑說:「我沒胃口,你跟其他同事分了吧。我再熟悉一下資料。」
「你吃吧,感冒了正好補充點維生素。」
周彌剛要說話,喉嚨發癢,立刻山呼海嘯一陣咳嗽,咳得臉都紅了。
崔佳航一手撐住桌沿,把她桌上的止咳糖漿的瓶子拿過來看,「這有用嗎?」
周彌緩過來,搖了搖頭,「還沒熱水有用。」
崔佳航想了想,「你等等。」
周彌還沒反應過來,崔佳航已經走了。
半刻,又回來了,拿著瓶口服溶液,擱在她手邊,「這個惠菲寧有用,現在藥店都買不到了,我也就剩這半瓶,再過三個月就到保質期——按說明書用,別多喝啊。」
周彌點頭。
崔佳航看她實在感冒得不輕,又說:「要不你今天別去了,我換個人吧……」
「沒事。你現在臨時換也換不到。」周彌擰開那溶液的蓋子,往帶刻度的塑料量杯里倒了小半杯,「為了年終獎,幹了。」
崔佳航笑出聲。
半小時後,周彌跟崔佳航出發,坐商務車去酒店接上了客戶,往城郊去。
沿路,周彌跟人介紹北城風土人情,遇上什麼拿不準的,轉頭跟崔佳航確認,再將崔佳航的話翻譯轉述。
為方便交談,崔佳航側身斜坐,如此,視線總避不開周彌。
她黑色的羽絨服外套脫下了,搭在膝蓋上,內搭材質柔軟的白色襯衫,駝色西裝長褲,米色高跟鞋。只化了淡妝,口紅也淺得幾乎瞧不出。
感冒的緣故,鼻尖和眼皮泛紅,卻也無損眉目之間的明艷與靈動。
她的漂亮在骨,像鎏金的復古花瓶插荼蘼花,即便只靜靜地放在那兒,也鮮辣生動得引人去打量。
崔佳航跟公司一些年輕同事,有時候一起出去打球,難免議論到周彌,對她心嚮往之的不在少數,可沒哪個敢動真格去追。
這年頭流行一個詞叫「舔狗」,有人開玩笑說,對周彌,那是連舔的心思都不敢有,生怕舔得起勁呢,人問你一句,你配嗎?
崔佳航替她叫冤,說她不是這種人,看似高冷,熟了就知道,挺好說話一姑娘。
同事們起鬨,說他近水樓台還不抓緊機會。
崔佳航幾句話敷衍過去,笑說還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很快到了工作室,大門口停了車,周彌叫崔佳航先進去,替她頂一小會兒,她先去趟洗手間。杜蒙會講一點英文,雖然講得不大好,日常溝通總沒問題。
等周彌從洗手間出來,進工作室,崔佳航急成熱鍋螞蟻,見她露面,如見救星,趕緊招手道:「周彌你快過來!」
杜蒙手裡拿一鬥彩小碗,情緒激動,英語摻法語,語速又快,聽得在場所有人一頭霧水。
畫家趙野情緒更激動,生怕這老外一不小心脫手給打碎了。
周彌趕緊走過去,跟杜蒙直接溝通。
半晌,搞清楚原委,翻譯給趙野:「趙老師,杜蒙先生說,他很喜歡這隻小碗,問您能否割愛賣給他。他家裡有一隻跟這差不多,他想湊成一對。」
趙野本地人,據傳背景深厚,是畫家,也是收藏家,憑藉家中蔭庇,在收藏界也算是小有名氣。
他中長發,山羊須,手腕上一串小葉紫檀的佛珠,十分典型的「文化人」裝扮,張口也是本地話,自帶逗趣腔調:「多少古董還流亡海外呢,不能在我趙某人手裡再少一件。這可是真正的明古董,你這位外國朋友,還不見得出得起價。」
這話不禮貌,周彌自然不可能逐句翻譯,只告訴杜蒙,趙野不太有出售意向。
杜蒙比方才更顯激動,嘰哩哇啦一堆,周彌翻譯道:「趙老師,杜蒙先生說,這是他夫人的遺願,他想成全。價錢不是問題,都好說。」
趙野玩笑道:「打上感情牌了。」
「……」周彌很慶幸杜蒙懂的中文不超過十句。轉而告訴杜蒙,趙野確實不打算轉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