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頁
談宴西說:「你試著約,能約出來算我輸。」
衛丞聽他這篤定語氣,笑說:「那必然得講求策略。我要是說你生病了,她一準過來。」
談宴西直覺有幾分不妥,但也沒阻止。
衛丞便將手機拿過來,給周彌發了條微信。
片刻,他便笑說:「我就說吧。她說了,馬上過來。」
大家該玩球玩球,該喝酒喝酒。
談宴西頻頻看表。
約莫過來四十分鐘,一服務員把周彌帶上來了。
通勤的裝束,作為保暖的羽絨服裡頭是一身淺咖色的西裝外套和長褲,偏於休閒的款式,裁剪樣式和材質肉眼可見的精良,叫她穿出一種利落而不失女性柔美的精緻感。
她腳步急匆匆,可高跟鞋踩得穩當又似步步生風。
在場有人見過周彌,有人沒有,但無論見過沒見過的,都覺得「嫂子」這齣場的氣質和長相,是壓得住陣的。
衛丞迎上去,伸手,笑說:「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周彌也笑著同他握手,目光卻是繞過了他,直往他背後去搜尋。便看見談宴西挺懶散地坐在那兒,手臂撐在吧檯上,眼裡帶笑地看著她。她略有些困惑地蹙了蹙眉。
一時有衛丞同她寒暄,還有好些人同她打招呼,她一應落落大方地應承了,直到手裡被衛丞塞了杯酒,喝了一小口,才終於得空走到了談宴西跟前去,跟他說上話。
她徑直抬手背去碰他額頭,探一探溫度,下意識的動作,「衛丞說你生病了,怎麼了?」
「他騙你的。想讓你過來喝杯酒。」
周彌愣了一下,「所以你沒事?」
「嗯。」
周彌松下一口氣之外,卻也有微微的懊惱之感。
這時候衛丞也坐過來了,向撞球桌揚了揚下巴,笑問:「打球嗎?」
「不打。我不會。」周彌笑說。
「讓談宴西教你。他對這拿手得很,保管讓你一小時就能出師。」
「可不,他對什麼都拿手得很。」
談宴西做無辜貌,而衛丞則哈哈大笑。
衛丞向周彌敬酒,周彌也就跟他碰碰杯子,喝了一口,低度的雞尾酒,甜口的,更像是飲料,她略有點喝不慣。
衛丞又笑說:「你來北城這一趟,去看過婚房了嗎?」
「婚……什麼?」周彌多確認一句,怕自己是聽岔。
「婚房。」
「什麼婚房?」
衛丞瞥談宴西一眼,笑說,「……算了算了,就那就當我沒說。」
後頭就聊了些周彌工作相關的話題,因衛丞和她算有部分的領域重疊,倒挺有共同語言。
沒一會兒,來了一位衛丞的朋友,他過去招呼一聲,便讓周彌和談宴西稍坐。
周彌跳下高腳凳,趁機對談宴西說:「你過來一下。」
兩人走到隔壁的房間去,是個小休息室,一組沙發,一張投影幕布,那裡頭在放電影,不過沒人過來看。
周彌說:「既然你沒事的話,那我就先回去啦?」
談宴西看著她,神色有點淡淡的,但語氣里倒是帶笑:「都過來了,何必著急回去?你來北城一趟,我這二十四小時待機等你電話呢。哪知道,我們瀰瀰真就這麼忙……」
周彌正色,「我說了我會儘量安排出時間的,我本來定的回去的前一天晚飯過來找你。」
「那今天倒是能騰得出時間呢?」談宴西似笑非笑。
「那是因為,衛丞在微信上告訴我,你發燒了,燒得很嚴重,送醫院你不肯,所以叫我過來看看你。」周彌擰住眉,深深嘆了口氣,「接到微信的時候,我正要開選題會。我做主講人。但是因為衛丞的這個謊言,我跟薇姐請假了。」
談宴西微怔,不由地上前一步,要去摟她的肩膀,低頭,溫聲哄人的口吻:「我錯了。我應該阻止他這麼做。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周彌肩膀輕輕地掙了一下,「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
「你總該叫我盡點兒東道之誼。」
周彌不再堅持了。
談宴西喝了酒,自己不能開車,叫司機過來送。還是那一部奔馳,周彌坐上去,有些叫她無由警覺的熟悉感。
到了車上,談宴西再度跟她道歉,說衛丞一時也沒想那麼多。
周彌說:「我畢竟是身不由己的上班族。薇姐發好大的火,我從來沒在這種大事上給她掉鏈子。」
談宴西說:「冒昧問一句,你老闆給你開多少錢的月薪?」
周彌頓一下,「……怎麼呢?」
「你的私人時間全被她捆綁,我不過替你不值。」
周彌心裡那口沒順下的氣,好似又更凝滯幾分,「……對你而言,手指縫裡漏下的都不只這些。但我靠它付了半年的兩份房租,給宋滿交學費和生活費,還攢得下給自己買新衣。我覺得很值。」
談宴西垂眼看她,好似有幾分的不以為意,「考沒考慮過回北城。」
「也得有合適的崗位呢。」
「這不有我嗎?還能叫你餓著不成?」他輕描淡寫的語氣。
周彌說不上此刻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大抵北城是談宴西的主場,他總顯得更遊刃有餘些。這是從前她所迷戀的,此刻卻不得不加倍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