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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媽應當是聽見了動靜, 這時候從廚房那頭出來了,身上還掛著一件藏藍色的圍裙。隔一道迴廊,廚房裡傳來濃郁的食物香氣。
茶几上各色小零食都已齊備, 不大常見的一些酥點,有些是姚媽叫人從老家寄來的, 有些是親手烘製。
宋滿喜歡一種焦糖餅乾, 連吃了三個, 直夸姚媽手藝好。
姚媽給他們看茶, 自己曬的茉莉花茶, 笑說:「喜歡的話, 等會兒宋姑娘就帶一些回去。」
周彌都不好意思了, 笑說:「我們不像是拜年,像是來打秋風的。」
姚媽也樂了,「宴西是沾一點甜食就能要他的命, 我做這麼多,一個年吃不完,放著也是浪費。」
鍋里還煨著熱水,姚媽招呼完就回廚房去了。
而宋滿還惦念著自己還沒拍完的照片,問談宴西自己能不能再去院子裡逛逛,以及,如果方便的話,屋內能不能也讓她參觀參觀。
談宴西笑說:「你自便。進姚媽房間問她一聲就行。」還順道替她指了指是哪一間。
宋滿高興地又拿了一塊焦糖餅乾,在周彌瞥她一眼的時候,吐了吐舌頭,便拿著手機到外頭去了。
周彌端著白瓷茶盞,微微吹涼喝了一口,想到什麼,放下了杯子,起身,對談宴西說:「你過來一下。」
談宴西斜靠著沙發,不知是懶散,還是故意逗她玩,就不肯動。
她湊近,單膝點在沙發邊緣上,手指勾著他毛衣的衣領,聲音低了兩分,「過來一下嘛。」
語尾帶鬆軟的語氣助詞,像綴了個柔軟毛球,在他心裡撓了一下。
談宴西這才站起身。
周彌再自然不過地牽著他的手腕,將他往書房帶。
弧形拼框的落地窗,框出一片尚未完全黑透的天色,這裡頭書桌和書架俱是實木材質,沉而不悶,鎮得住這屋內復古腔調的風格。
周彌走到窗戶前面的那一架三角鋼琴前,問談宴西:「上回我過來吃飯,是你在彈鋼琴麼?」她依稀記得談宴西說過,小時候是學過幾年鋼琴。
談宴西也不直接回答,笑說:「不然那時候屋裡還有第四個人?」
「那天彈的是什麼曲子?」周彌掀開了蓋子,轉頭看他一眼,是想叫他再彈給她聽聽。
而談宴西顯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卻抱著手臂,靠著鋼琴的琴身,似笑非笑的擺起譜來,「亂彈的,已經忘了。我得想想。」
周彌信手在鍵盤上按出個「哆哆嗦嗦拉拉索」,隨即抬手,兩手在他身側一撐,微微踮腳,抬眼看他,笑問:「真的忘了?」
她今日化了淡妝,唯獨一點稍顯明艷的顏色,是在唇上,屬於山茶的紅。
談宴西垂眸看著她,目光都深兩分。
周彌腳踮得更高些,也湊得更近。
呼吸一起,一伏。
而後,明顯的是談宴西先亂了呼吸。
伸手,一把就扣住了她的腰。
鋥亮的烤漆面上,倒映兩道糾纏的影子。
書房外忽的傳來腳步聲。
周彌倏然退開,手掌在鍵盤上按了一串慌亂的音符,裡頭混著談宴西一聲悶沉的笑。
宋滿進來瞬間,便看見的是姐姐坐在琴凳上,談宴西抱臂站在一旁,兩人宛如正在交流樂理知識的高雅場景。
而她渾然不覺有什麼,只「哇」地一聲稱讚起了這仿佛只在民國年代戲裡見過的書房。
周彌:「……」
沒一會兒,便要開飯了。
周彌主動去幫忙端碗盤,卻被姚媽婉拒了,笑呵呵叫她坐著便是,哪有叫客人端菜的道理。
和樂融融的一頓飯,切實不過的家宴的氛圍。
談宴西都好似被帶動著食慾都盛了兩分。
姚媽問宋滿,現如今可是在北城念書,住在哪兒,有空可以常常過來坐。
宋滿說:「讀書是在這兒,平常住在學校,放假會去東城,姐姐那兒。」
「哎喲,這麼跑來跑去的,不累得慌?」
宋滿笑說:「還好,坐飛機坐高鐵都挺快的。」
姚媽又笑呵呵看著周彌:「到底你們年輕人有精力折騰。」
等吃過飯,姚媽又端上洗淨的水果。
宋滿這脾性好似和誰都很容易合得來,姚媽也不例外,姚媽隨口講點什麼,她便一副漲了見識的神情,要進一步地切磋交流。
談宴西轉頭看著周彌,她手裡拿著橘子,手指正在輕輕摘去那上面的白絡,目光瞧著妹妹,無限的笑意溫柔。
他真是無端的吃心,忽地伸出手去。
周彌愣了下,低頭瞧見手裡空了。
橘子被某人搶了去,掰了兩牙扔進嘴裡。
隨即,他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從沙發上拉起來,轉而笑對姚媽說道:「您跟宋滿坐會兒,我們出去買點東西。」
姚媽下意識:「買什麼?我去吧……」
談宴西笑說:「不用。您坐著吧。」
姚媽反應過來,「哦哦,行。外頭冷,外套都穿上啊。」
周彌在門廳處取了自己的大衣穿上,換了鞋,跟談宴西走出小樓。
乾冷的風,寒意凜冽。
而談宴西第一時間將她往懷裡一摟,半推著她往外走,「今晚住這兒?」
周彌笑說:「沒聽之前姚媽說嗎,叫我們等會兒走的時候,宋滿拿點點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