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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菸灰落在了腳背上,周彌蜷縮了一下前腳掌。
金色細鏈造型簡單,掛在她白皙的腳腕上,有種奇異而羸弱的性-感。
談宴西盯著瞧了會兒,很是滿意。
周彌抬眼,「為什麼送我腳鏈?」
談宴西笑了笑,看她一眼,目光幽深,「拴住了,叫你哪兒也跑不掉。」
這英俊的男人性格里有亦正亦邪的矛盾成分。
此刻,不知是否後者占領主導,他分明是玩笑語氣,周彌卻無端心慌。
第30章 危樓頂端
夏天將結束, 周彌跟著談宴西去了一趟他一個生意夥伴自營的概念酒店。
這酒店建在山崖上,規格對標五星級,價格也定得高, 剛剛開始正式營業, 已然一房難求。
周彌不是跟談宴西一塊兒出發的,他派了司機送她, 叫她到之後先行入住,他手頭有些工作處理完了再過去。
酒店給她和談宴西準備的房間不在主樓, 而是再往山上去的單體別墅, 乘酒店的接駁車過去, 還得十分鐘左右。
周彌下午到那兒, 待房間裡玩手機,臨近傍晚, 談宴西才到。
他回房間稍稍地歇了一會兒,帶她下去吃飯。
酒店後花園裡,臨崖邊搭了一處觀景台, 坐著即能對望山月,聽見山谷裡頭萬壑松風。
這也是這酒店的最大賣點。
晚餐是酒店準備的自助餐, 就在觀景台上。
木板鋪就的檯面上, 看似隨意卻又講究地擺放戶外沙發, 各處燃著融融的落地燈。夜風裡有果木炭火的燥香。
周彌到了這才知道, 來的還有談宴西手下的一些核心管理, 且各自都帶了家屬——是談宴西的生意夥伴統一招待的, 其性質基本等同於一次團建。
談宴西手下這些人, 尹策和莫妮卡自然也在,此外還有一兩個,也是周彌上回去巴黎時見過。
她壓根沒想過會是這種場合, 眼看著那些人視線都投了過來,明顯已做好了好跟他們打招呼的準備。
她拽談宴西的衣袖,悄聲說:「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至少我化化妝呢。」
談宴西笑說:「你已經夠好看了。」
說著便將她的手一挽,徑直朝他們走去。
大家連聲喊「談總」打招呼,目光落在周彌身上卻犯了難。
談宴西只單說她的名字「周彌」。
周彌發現了,他不管介紹自己還是介紹他人都不合格——這可叫人怎麼稱呼。
周彌便笑說:「可以叫我Mia.」
大家仿佛如釋重負,一個高管的女家屬頭一個招呼道:「Mia你恐高嗎?不恐高來這邊坐,風景好。」
周彌笑著走過去。
頭一回知道,有個英文名字多麼重要,輕易化解叫人尷尬的身份和定位問題。
因是自助餐會,氛圍很是輕鬆。
女性家屬湊一起聊置房,聊教育,也聊哪一家的櫃姐手裡貨源廣,能拿到第一手限定。
無人敢輕慢周彌——不管她們心裡實際是怎麼想的——即便這些話題都沒她介入的空間,她們意識到這一點後,不動聲色地又將她拉回了話題中心,變成了聊留學經歷,聊巴黎美食,也聊護膚心得。
周彌偶爾抬眼去看一眼,談宴西就坐在不遠處,手裡燃了一支煙,很是放鬆地坐著。對面跟他聊天的幾個高管也不拘謹,都是侃侃而談。
她發現,不管多熱鬧的場合,他沉默垂眸時,都有種與喧鬧無染的清寂感。
不知道是否看過去的次數太多,談宴西覺察到了。
他端了邊几上的香檳酒,站起身,朝周彌她們這邊走來。
走到跟前,一隻手往周彌肩上一搭,微微舉杯朝這些家屬敬酒,滴水不漏的措辭,說是謝她們平日對他這些得力幹將的背後支持。
大家受寵若驚,紛紛站起身來舉杯。
周彌也就跟著站起來。
談宴西杯中不足三分之一分量,他笑著喝了一口,摟著周彌的肩膀,不動聲色地就將人拐走了。
平台邊緣砌玻璃圍欄,談宴西摟著她去那邊站著。
山風迴蕩,周彌不恐高,向著霧沉沉的山谷看一眼,也有些腿軟。
談宴西看她,笑說:「你剛才老看我做什麼?」
「我連自己公司的團建都不怎麼樂意參加,怎麼陪你出來還要社交呀?下次提前說,這種事要另外加錢的。」她開玩笑。
「往後還常有,你可以現在開始習慣。你記著帳,到時候一次性給你結款?」他前一句正經,後一句玩笑。
周彌微微怔然,笑一笑,不說話。
轉頭去聽山風在腳下呼嘯,置身危樓頂端之感。
隨時下跌的惴惴。
方才跟這些高管的家屬聊天,言辭間她也聽出來,往常這種攜家屬出席的場合,談宴西是從沒帶過女人的。
她並不覺得高興,或是自己鬥敗了其他女人、拔得頭籌的自矜——談宴西不定義她的身份,她就永遠只是Mia.
和什麼Amelia、Lydia、Olivia毫無差別,眾多可取而代之的名字中的一個。
談宴西也不急著回去,就這么半抱著她,靠著圍欄吹了好一會兒的風。
直到碰一碰她的手背,「怎麼這麼涼?我叫人給你送件外套過來。」
周彌說:「我自己去吧,正好要去趟洗手間。」
談宴西點頭,又湊近她耳畔輕聲說:「你要真不喜歡跟她們來往,一會兒過來了直接去我那兒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