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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裡食客各種膚色都有,店員基本都是亞洲人面孔。
他們點完餐,周彌托腮看著窗外,說:「我最早到這邊的時候,也兼職當過服務員。」
談宴西笑看著她,「你這脾氣,當服務員?」
「我脾氣怎樣?我做服務員的時候,直接提升了那家餐廳的客流量。」
「那怎麼後來又跑去帶旅遊團?」
「因為後來那家餐廳老闆可能看上我這塊金字招牌,強烈要求我留下……」
「當正式員工?」
「……給他兒子當老婆。」
談宴西忍俊不禁。
周彌又說:「其實我運氣好,遇到的這個老闆人挺好的。很多在唐人街那邊的中國餐館,老闆對同胞很不客氣,欺負留學生著急用錢,給的工資遠遠低於最低時薪。」
談宴西看著她,臉上不自覺便帶上笑意。這座城市或許是她的心理安全區,話都變多些。
不久,菜端上來,一碟炸春卷,一盤青木瓜蝦仁沙拉,一盤炸豬頸肉。
談宴西動筷,便看見對面期待的目光,他夾一片豬頸肉嘗一嘗,「不賴。」
她好像就放下心來。
吃飯時閒聊的話題,無非周彌做服務員的一些趣事,譬如碰見過哪個明星,還合影過,只是換手機時,沒備份的照片弄丟了,也就沒了證據。
談宴西說:「我可以安排你們再拍一次。」
周彌愣了一下,笑了,她當然信他一句話就能安排,「——能不能在正經事上發揮你的能力。」
「哄你開心還不是正經事?」他笑。
「少來。」周彌拿叉子叉一粒蝦仁餵到他嘴邊,要堵他的嘴。
吃完飯,是周彌買單,很叫人無從反駁的理由:「買得起的叫我來吧。恐怕我也只買得起這一頓。」
離開餐廳,他們在附近咖啡館買兩杯咖啡,一路散步,附近不遠處就是義大利廣場,大小算個景點。
一邊走,談宴西一邊問:「你大幾過來的?」
「大三。那時候差一點不準備來了。」
「為什麼?」
周彌沉默了一會兒,才說:「說起來挺沒意思,你也要聽麼?」
談宴西再自然不過地摟住她肩膀,「你願意說,我肯定聽。」
「我要是不願意?」
「我也不能從你嘴裡把話撬出來?」他再笑時,笑容就不大正經了,一低頭,聲音貼著她耳朵嗎,「……或者,要不我先撬試試?」
周彌窘然地去推他,這可是在公共場合。
談宴西笑著一把捉住她的手,扣在自己手裡,「說給我聽聽吧。」
溫和不過的語氣。
周彌沉默一會兒,再開口,聲音很平淡,「我媽在我大二上學期去世。那時候她堅持不願意繼續治療,也知道多半治不好,白花這些錢,不如留給宋滿做心臟病手術。我大三獲得交換資格,也有獎學金名額,但你知道歐洲生活成本多高。我要過來,勢必得動用給宋滿留著的最後一點積蓄。後來宋滿堅持讓我來的。她性格那麼任性一個人,其實很懂事。」
「你跟宋滿是親姐妹?」
「同母異父。我繼父人很好——我叫他爸爸。他從來不嫌我媽帶著我一個拖油瓶。」
「你繼父現在……」
周彌接起他的話,「宋滿十歲的時候,他醉駕,出車禍死了。他是自己開廠子,那時廠里連年虧損,貨款結不上。我媽把自己的錢都掏出來給他補窟窿,還是回天乏術。他心情不好,那天跟廠里的工友喝酒,半夜自己開車……」
他們正經過一條很繁華的街道,這附近有個很大的亞洲百貨商店。周彌沒留心,差點跟迎面過來的人撞上。
談宴西適時地將她往自己懷裡一攬。
周彌覺得周遭都靜了一下,聽見談宴西說:「沒事了。」
好似回應她方才的話,又好似是指差點跟人撞上的事。
她不作聲了,心裡像是放飛一隻癟掉的紅色氣球,晃悠悠地往上飛,又綿軟地朝下落。
去那個廣場逛一圈,他們又去小劇場看了場話劇,人也不多,就十來個觀眾,演的是原創劇目。
談宴西聽不懂,劇情只能猜個大概。
偶爾周彌會湊過來,小聲地替他解答一下劇情,但多數時候,她自己忘我沉迷。
多失職的翻譯。
談宴西也不在意,手臂撐在座椅扶手上,那麼懶散地坐著,偏著頭看她,又不由微笑。
觀眾席光線昏暗,她眼裡始終閃閃發光。
他覺得她好像終於沒那麼有孤獨感。
兩小時劇目演完,也就到晚上了。
兩人都不餓,便決定先回去。
上了車,周彌憑記憶感覺這車不是往第一區開的,但也沒多問什麼。
直到車開去了16區,停在一處高檔的公寓樓前。
周彌不明就裡地隨談宴西下了車,走到公寓樓下。樓下大門是密碼鎖,談宴西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按密碼開了門。
乘電梯上了五樓,穿過一條走廊,到右手邊的房間停下。
談宴西敲了敲門,片刻,是莫妮卡過來將門打開了。
她沖周彌微笑著點點頭,交了鑰匙給談宴西,打聲招呼就走了。
周彌進屋一看,她跟談宴西的行李都搬了過來。
更叫她驚訝,這公寓裝修成了南洋復古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