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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聽完語音條,對方又把語音通話撥了過來,周彌趕緊接了。
聽聲音,對面是挺年輕一小姑娘,估計是嚇得六神無主,說話也語無倫次,「梁太要收拾斐斐,派人把她堵在畫廊了!你趕緊想想辦法吧!梁太警告我們,要是敢插手或是報警,連我們一塊兒收拾!」
周彌聽得一頭霧水,「梁太是誰?」
「梁行霂老婆啊!」
「梁行霂又是……」
小姑娘行將崩潰,「……你是不是她朋友啊!」
周彌這時候反應過來,梁行霂是那「老男人」的名字。
便問:「你知道梁行霂的電話嗎?」
「知道也沒用!他這時候在飛機上呢!梁太就是專門挑的他電話接不通的時機!」
「畫廊地址你發我一下。」
小姑娘下意識地說了地址,轉而又說:「你打算報警?他們說了,梁太只想叫顧斐斐吃點苦頭,可要是報了警,那後果就不好說了。」
周彌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甚覺得眼前一黑,「我現在過來……」
「你過來沒有用,想想辦法吧!顧斐斐說的,你有辦法解決!我不說了,我先掛了!他們來敲廁所門了!」
周彌顧不得吃飯了,當下便起身。
程一念瞧她手都在抖,忙問:「怎麼了?」
「沒……顧斐斐遇到點麻煩。一念你先吃,我出去打個電話。」
周彌推開餐廳門,走到路邊。
她當然認為最好就是報警,但話到這個份上,她不敢拿顧斐斐的安全冒險。
顧斐斐說她有辦法,她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因為她幾乎也是第一時間想到了。
可這會兒談宴西親人在病中,這電話她怎麼好意思打得過去。
躊躇了又躊躇,終究,她一咬牙,翻出談宴西號碼,撥過去。
那頭接起很快,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幾分玩世不恭的腔調,笑問:「稀奇,我們瀰瀰今天怎麼捨得主動給我打電話?」
周彌心臟似沾水海綿,又被人蠻力揉作一團,「……談宴西,想求你幫個忙。」
那端靜一瞬,再開口便是認真口吻,又溫和不過,「出什麼事了?」
周彌簡單交代。
「在梁行霂的畫廊?」
周彌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畫廊名字叫『三一』。」
談宴西說:「好,我知道了。你等等,我打個電話過去。」
電話掛斷,周彌捏著手機,惶惶無定。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可談宴西把電話回過來的時候,她才發現分明只過去了五分鐘不到。
談宴西說:「放心,那邊已經停了。我叫畫廊派人把人送醫院去了,你現在直接去醫院。那頭會有人接應。」
她聽著塌了天的事,在他那兒,好像就不過幾個電話的輕巧。
周彌未覺自己出聲已然哽咽:「……謝謝。」
談宴西笑意溫和:「我說了,不喜歡你跟我這麼客氣。你先去吧,晚點我也瞧瞧去。」
周彌打了個車,直接去了談宴西電話里告訴她的醫院地址。
骨科門診,找著了顧斐斐,她躺在治療床上,上身纏了簡易固定裝置,醫生說是已經拍了片,估計多半是左側肋骨骨折。
顧斐斐鼻青臉腫的,倒還笑得出來,沖周彌揚了揚下巴,笑說:「謝謝姐妹。談公子電話去得及時,不然我怕真要成廢人了。」
周彌走過去,心裡無由悽然,「只是骨折麼,別的什麼……」
「想哪兒去了?」顧斐斐啞然失笑,「……人就想廢我右手。」
沒等周彌多問,顧斐斐主動解釋。
梁太以前也是學油畫的,二十來歲時生了病,多年纏綿病榻,畫技基本也就荒廢。當時梁太這麼一個病秧子,梁行霂之所以娶她,並非真心,只是為了報老師的提攜之恩。
兩人婚後便失和,分居多年,各過各的生活。
梁行霂以前找的那些鶯鶯燕燕,梁太從來不過問,他們這圈子裡的男男女女,找個把兩個小情兒那都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
可這回,梁行霂找了個學畫畫的,還一門心思栽培,又是辦講座,又是辦畫展,又是搞拍賣的,這麼招搖又毫無顧忌,便觸到了梁太的逆鱗——梁太十來歲時便暗戀梁行霂,執意學畫也是為他。
當日她勉強梁行霂娶了她,人生至此,一把死灰。看見顧斐斐那麼鮮辣活潑,她咽不下去這口氣,就派人去廢了顧斐斐的右手,叫她以後也同樣別想再吃藝術這碗飯。
周彌聽得心驚肉跳,「那你的手……」
「我吃飯的根本,當然會護著。」當時她蜷在地上,死抱右手不放,那些人一時半會沒能突破得了,只顧拳打腳踢,左邊肋骨就是這麼被弄骨折的。
晚些時候,周彌去幫忙取了片子過來,確認是骨折。
顧斐斐被安排住院,等炎症消除,手術治療。
周彌下午請了假,跑回家一趟,找了自己的衣服給顧斐斐換洗,又買了必要的洗漱用品。
忙忙碌碌的,就到了晚上的飯點。
周彌也沒胃口,坐在床邊,只顧發呆,片刻才想起得跟談宴西說一聲。
她低頭打字,聽見顧斐斐哼哼唧唧的。
抬頭,問她:「疼?」
「有點吧。」顧斐斐笑笑,傷在肋骨,說話挺費勁,「……但不知道為什麼,挨了這頓打,我心裡倒踏實了。瞧瞧,我還是那個臭-婊-子,哪怕被梁行霂包裝得再光鮮亮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