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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成了,他也沒必要在谷振龍面前藏著掖著了。
陳祖燕盯著方不為看了好幾眼,又看了看谷振龍。
方不為分明是在說:想讓他當槍,也得他願意才行。
「你小子是不是又在打什麼鬼主意?」谷振龍端著酒杯的手頓在了胸前。
他總感覺方不為話裡有話,好像在說:誰拿誰當槍使,還不一定呢……
「司令,你這就錯怪卑職了!我還能害了誰不成?」方不為不願意了,「卑職也只是想為黨國盡一份綿薄之力……」
谷振龍總覺的有些不對勁。
以往的方不為,好像從來都不說「為委座效命,為黨國盡忠」之類的話。
但誰要敢說方不為沒為黨國流過血,沒為黨國拼過命,谷振龍第一個不答應。
都他娘的眼睛瞎了,那麼多的功勞是擺設?
再要說方不為起了什麼鬼心思,想對馬春風有什麼圖謀,也不太可能。
方不為就像是塊狗皮膏藥似的,貼到馬春風身上扯都扯不下來。
就連谷振龍也想不通,方不為為何一直守著一個特務處不挪窩。
要說是想報馬春風的知遇之恩,報的早綽綽有餘了。
「嗯……你小子最好不要胡來!」谷振龍也覺的自己可能是多疑了,指著方不為斥道,「知不知道老子為了你這個特派員,送出去了多少人情?」
方不為驚的張大了嘴?
谷振龍說的含糊,但他那裡會聽不出來。
原來壞了馬春風好事的,就是谷振龍?
方不為看了看谷振龍,什麼都明白了。
谷振龍和陳祖燕是什麼關係?
他二弟谷振剛,三弟谷振鼎,都是CC系的骨幹,這兩人分別擔任過國民黨中央組織的副部長,是陳氏兄弟的左膀右臂。
論和谷振龍的親疏程度,馬春風拍馬也追不上陳祖燕。
陳祖燕和馬春風真要有了不可調和的矛盾,谷振龍肯定向著陳祖燕。
更何況馬春風居心不良,想要利用自己,谷振龍就更不可能答應了。
「那何部長那裡?」
方不為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何英青那裡還用的著我欠人情?」谷振龍嗤笑一聲,「風聲剛透出去,他就連夜去找了委員長,對馬春風的提議堅決反對。」
風聲?
哪來的風聲?
誰透漏給何英青的?
不可能是谷振龍。
這兩位鬥了幾十年,屬於一見面就恨不得掏刀子的那一種。
方不為瞅了瞅陳祖燕。
陳祖燕沒這個時間,他正忙著和中共談判,這段時間他就沒去過委員長官邸。
方不為靈光一閃,想到了他的新上司:錢大均。
沒跑了,就是他。
他是中央軍出身,自然也同何英青一樣,不想讓特務部門派一個督戰官,騎到眾軍將的頭上。
說不定馬春風的提議剛送到委員長的案頭,谷振龍就開始與錢大均密謀了。
怪不得委員長沒有同意馬春風提出的設立督戰官的提議,卻同意了派自己出任「中央特派員」的方案。
也更怪不得,政軍部長何英青會答應,也沒有聽到那一部軍事長官明確提出反對……
全都是谷振龍與錢大均謀劃的結果。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馬春風號准了委員長的脈,委員長確實贊同這個提議。
委員長有這個心思,而谷振龍和錢大均等人又明確表示支持,何英青等人一看,就知道這個「督戰官」肯定是要設立的。
但與其便宜馬春風,倒不如直接交由關係與軍部及中央軍更近,性格更溫平的錢大均。
而且從名義上論起來,也更有說服力,各部軍將也更容易接受。
畢竟侍從室是參謀性質的機構,比馬春風的特務處強多了。
方不為是特務不假,但他與其它特務有明顯的區別:在軍中也有職務,與谷振龍的關係比馬春風更近。
更何況,方不為還是僑盟理事代表,不單單只有「督戰特派員」這一個身份,關係搞好了,說不定就能多弄點物資和餉款。
所以軍中才無人反對。
方不為也沒想到,幾方角力,最終便宜了自己?
「卑職謝過司令!」方不為誠心誠意的彎下了腰。
沒谷振龍,這事情肯定有反覆,最後黃了也說不定。
陳祖燕也只是怕方不為不明就理,被馬春風蠱惑,白白當了別人手裡的刀。
但現在看他明顯是心中有底,陳祖燕也放心不少。
陳祖燕指了指自己的一側,方不為道了聲謝坐了下來。
三個人開開心心的喝著酒。
可憐馬春風還被蒙在鼓裡。
他一邊對何英青恨的咬牙切齒,一邊還謀劃著名,如何通過方不為,繼續施加影響,把這個「戰時特派員」的控制權攥在自己手裡。
……
幾天之後,方不為接到錢大均的命令,讓他隨宋子聞、陳祖燕等人去杭州,參與西湖談判後的一些細節談判。
接到命令的時候,方不為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看看參與談判的都是什麼人?
宋子聞,陳祖燕,顧祝同,張沖……
全是中執委,而且還是委員長的親信。
自己一個小蝦米,連做會議記錄書記的資格都沒有,跑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