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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春風根本不聽,繞過方不為,直奔高思中。
「處長,只要你一句話,讓我去死,我也毫無怨言,但卑職錯了,也得知道錯在哪啊……」高思中心一橫,咬著牙問道。
方不為猛的一驚。
一向逆來順受的高思中,竟然敢頂嘴了?
馬春風也懵了一下。
這是自高思中跟著他幾年以來,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來。
以往,不管自己說什麼,高思中都只會照著去做,而且不論是非對錯,高思中從來都是毫無怨言。
但今天他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馬春風下意識的掃了方不為一眼。
不會是方不為教的,這一點馬春風還是明白的。
先不說方不為有沒有這個膽子,首先這個心思,方不為就絕對不會有。
方不為要想往上走,何必要窩在特務處這個螺螄殼裡做道場?
谷振龍已經給他鋪了一條金光大道,只要方不為點頭,就可以青雲直上。
谷振龍告訴馬春風,方不為是真正的懷著一腔熱血,誓要殺不盡倭寇不罷休的。所以才寧願守在特務處做個小組長。
馬春風也是深信不疑。
那高思中是怎麼了,敢頂嘴了?
馬春風想到了呂副官前天告訴他的一件事。
被呂開山生擒之後又放回來以後,蘇民生便心灰意冷,想要辭了總務科科長一職,外出厲練一番。
看來高思中也並非如他表面上表現出來的一樣風輕雲淡。
想想這二人這些年以來,鞍前馬後,毫無怨言,忠心耿耿的跟著自己出生入死,馬春風心裡頓時一軟。
自己總想著御下首重威嚴,平時對他們點拔的還是太少了。
「坐吧!」馬春風謂然一嘆,順勢坐到了沙發上。
他張了張嘴,還是覺的當著方不為的面,說教高思中不是太合適。
等找個方便的時候吧。
看馬春風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高思中被嚇的腦子都不會轉了。他無意間看到方不為使勁的給他使著眼色,卻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只好乖乖的跟著方不為坐到了沙發里。
「你剛說這個趙金山,又和江右良扯上了關係?」馬春風現在才想到方不為情急之下對他說的那句話。
方不為嘆了口氣。
這些都只是猜測,自己為救高思中,才說的那麼肯定。沒想到馬春風記的這麼清楚。
方不為只能實話實說,又把從何世榮和麻七那裡搜到了小黃魚放到了馬春風面前。
「如果沒有何世榮死在趙金山的夜總會這一點,只憑他們同樣拿的是和水金行的金條這一點,還是有些牽強!」馬春風放下了手裡的金條後說道。
馬春風回憶了一下,又對方不為說道:「這個和水金行我有些印象。前兩年,陳浩秋剛到上海時,與本部來往的經費,用的就是他們的匯票。這家銀行別的不多,但黃金儲備還是很可觀的,也就是這兩年政府限令,他們才收斂了一點……」
方不為心裡一震。
這個和水金行財力竟然這麼強,黃金多的連馬春風都感到驚奇?
難道自己第一時間就猜錯了?
日本人之所以用的是和水金行的金條,就是因為在他們這裡兌換方便?
和水金行在上海,南京兩地都有分行,黃金儲備還這麼多,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方不為定了定神,狀似不經意的問道:「處長,這家金行是什麼來頭?」
「陳浩秋好像好像提過一句,說大股東全是江浙商人,具體內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問這個幹什麼?」馬春風反問道。
「卑職想,看能不能從這裡查到一些線索!」方不為回道。
馬春風聽明白了,方不為是想查一查,江右良的黃金是從哪裡來的。
「你怎麼查?」馬春風冷笑一聲,「別說是你,就算我去了,怕是也會吃個閉門羹!」
「你莫要輕舉妄動!」馬春風不放心,又交等了方不為一句。
「卑職知道輕重!」方不為回道。
一提江浙商人,方不為就知道馬春風在顧忌什麼。
自國父逝世後,國黨派系明爭暗鬥,委員長也是三起三落,動不動被迫下野。
委員長一下野,汪院長和李副總統就會發現,別說派兵了,連平時各部正常運轉所需的經費都會捉襟見肘。
不論以桂係為首的軍中勢力,還是以汪院長的改組派為首的黨中派系,最後都不得不捏著鼻子讓委員長復起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只有委員長能搞到這麼多的錢。
而委員長的身後,就站著全國勢力最為雄厚的江浙財團。
能開銀行的,絕對不會是普通人,很可能就是財團中的一員。方不為一個不小心,就會惹出大人物來。
方不為心中暗嘆一聲,又說了想要讓特工總部交出名單來的想法。
「江右良掌握的暗探名單,賀清南已經交給谷司令了,你直接去找谷司便是!」馬春風又說道。
現在的馬春風,對方不為動不動就往谷振龍那裡跑,是一點也不擔心了。
在那位劉處長去問谷振龍要方不為沒成,反倒挨了一頓罵之後,谷振龍才陰陽怪氣的告訴馬春風,他招攬方不為,卻被方不為一口回絕的事情。
谷振龍還問馬春風,是怎麼把方不為這個白眼狼養這麼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