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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這個行當雖然是賤籍,但可是真有本事的,北洋往上,一個縣才有一個仵作,什麼案子碰不到,什麼場面沒見過……十數代積累下來,是頭豬也能被培養成推案高手……
當我知道你沒死,還用齊希聲這個名頭在上海招搖撞騙,我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上海發生的那麼多詭異的事件,肯定和你有關係……因為這個世上,再也不可能找出身手比你高,手段比你詭異的第二個人來……」
「放屁!」方不為一聲厲吼,隨即冷笑道,「你給老子說實話……」
要是「自己人」的身份這麼輕易就能暴露,這天底下有的是能猜出這個真相的人,方不為早死一千遍了。
他方不為身手好,敢稱天下第一,誰不知道?
別說馬春風,谷振龍,葉興中,馮家山之類對他極其了解的人了,就連日本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的身手有多高,呂開山還沒有一手包裝宣傳過他的周佛海知道的多。
要按呂開山的說法,周佛海聽到「齊希聲就是方不為」這個消息的時候,也絕對能想到近一年來,在上海興風作浪的那個刺客就是他齊希聲……
還有田立成,難道就比他呂開山差了?
怎麼就沒告訴日本人,齊希聲不但是方不為,還是鬧的上海雞犬不寧的那個刺客?
扯七八蛋!
「好吧!」呂開山頓時泄了氣,像是被扎了一刀的皮球:「吳四寶死了以後,我去過上海……」
方不為眼珠子猛的往外一突:「我怎麼不知道?」
你怎麼能知道?
呂開山不知道,方不為為什麼會這麼問。
「你在李士群的身邊有眼線?」
「哪那麼廢話?」方不為罵了一句,又問道,「是李士群請你去的?」
「廢話,難道還能是日本人?」呂開山懟了一句,又說道,「李士群懷疑,吳四寶不是自殺的,而是被日本人給毒死的,所以他請我去,讓我驗一下屍……」
方不為有些疑惑。
就算是呂開山能聞出味來,但他又沒直接接觸吳四寶,怎麼斷定自己就是那個刺客?
「然後呢?」
「我告訴李士群,吳四寶確實是自殺的,但李士群不信,他好像覺得有些事情不像是吳四寶乾的,是被人栽贓的,所以就把一些證物拿出來,讓我辯認了一下字跡……就是帳本,密碼本那些東西……
一聞味道,我就知道是你乾的,再看上面的墨跡還很新,不超過三天,所以我又多問了兩句,讓李士群帶我去了香春樓,去了吳四寶的地下室……除了氣味,再沒找到什麼痕跡,但確定那些東西都是你藏的……
所以我就大膽假設了一下,既然你沒死,即然你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進吳四寶的地下室,那也能潛進季雲卿,張嘯林的家裡……
之後我又想起,軍統好像有一種能讓人不知不覺就昏過去,只要吃了,刀戳到身上都不會疼的迷藥,我就更加確定了……不過我沒想到,你就是齊希聲……」
方不為一聲哀嘆。
你特麼屬狗的呀?
怪不得呂開山冒著人設崩塌,更甚至是身份暴露的風險,也要順水推舟的殺了田立成和車慶豐?
他是怕這兩個突發奇想,把齊希聲,方不為,還有神秘刺客聯繫到一起。
「這些信息,你有沒有告訴李士群?」方不為咬牙切齒的問道。
「廢話!」呂開山翻了個白眼,「老子是真臥底,又不是真漢奸,還能不知道哪些能對李士群說,哪些話不能對李士群講?」
「有沒有告訴過你的上線?」方不為又問道。
「你當老子傻?」呂開山眼睛一瞪,「做內奸,最忌橫向聯繫……再說了,要是讓馬局長知道我猜到了這麼多了不得的真相,如果不滅我的口,老子跟你姓方……」
軍統?
沒想到,還真和呂開山成了自己人。
方不為冷笑一聲,「你還知道什麼?」
察覺方不為的情緒越來越平穩,確定自己沒有了生命之憂,呂開山的膽子更大了。
當然,他也在向方不為展現自己的實力,好讓方不為知道,他呂開山,有當方不為同夥的資格,所以呂開山像是竹桶倒豆子,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查完吳四寶的事情後,我還在猜,你到底藏在什麼機密的地方,不然何至於費這麼大的周折……槍斃了吳四寶,不比給他栽贓容易的多?當那天知道你就是齊希聲之後,我才知道,你不是『棘刺』,這個代號另有其人……」
很淺顯的道理:棘刺是藏在日本人內部的,而方不為只是個商人……
方不為恨不得拿頭搶地,原來自己真的看走眼了,呂開山不是一般的厲害!
是不是讓他和袁殊多接觸幾次,他也能猜出真相來?
「還有呢?」
「之後我向馬春風報備了李士群請我去上海,調查吳四寶死因的事情,不過我沒提我查到了什麼……
馬春風讓我別多事,又給我下達了一份新命令:留意一個代號『自己人』的人,說是上海的那些刺殺案,都是你乾的,所以我就知道了,你狗膽包天,連馬春風也被你蒙在了鼓裡……」
好樣的,又多了一條讓老子把你攆到重慶去的理由。
方不為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呂開山:「再有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