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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為了父親,為了一家人十餘口人的生死,他也不可能這般折騰這些人。
到了這個時候,白玉還沒有對方世齊死心。
「上級既然把這個人派到了我的手下,那我就要對他負責……」白玉對商行老闆和夥計說道。
剛剛才安頓好,白玉又通知偵察員,試圖向唯一沒有通知到的柴先生傳達上級要求就地靜默的命令。並計劃組織外圍人員,比如那些車夫,連夜尋找方世齊的具體下落。
等白玉下達完命令之後,方不為暗嘆了一口氣,振臂一揮,將手裡的一塊石頭扔了出去。
石頭砸在了房頂上,又滾了下來,方不為聽到好幾個奪門而出的腳步聲和拉著手槍保險的聲音。
「外面沒有人……」帶人追出去,無果而返的夥計對白玉說道。
「見了鬼了,難道長了翅膀不成?」白玉破口大罵道。
方不為坐在街外的擦鞋攤上,離這足有五六十米遠,夥計明明看見了他的背影,也想不到石頭是被擦鞋的客人扔進來的。
「撤不撤?」商行老闆嘆了一口氣問道。
白玉連連倒吸著冷氣,把石頭上的紙遞給商行老闆:「這次沒讓我們撤……」
商行老闆接過來一看,上面寫著一行小字:「柴先生已暴露……」
……
半個小時後,夥計拉著一輛黃包車,出現在了街頭。
他是抱著必死的心態來的。
準確的說,他才是方世齊唯一的上線。自從方世齊的組織關係轉到港城之後,每一次交接物資,或是下達任務,都是由他負責。
至於白玉和商行老闆,方世齊還沒親眼見過。
他幾乎是拼著違抗上級命令的決心,才求得了白玉的同意,獨自前來聯絡方世齊。
夥計先是轉到了商行的那條街上,遠遠的就看到,有幾個警察在那裡轉悠。
不是說只是有可疑人物出現麼,怎麼換成這些狗腿子了。
夥計驚疑不定的想到。
他沒敢往跟前湊,拉著黃包車,又轉到了藥店的那條街上。
藥店裡沒有燈光,門也是鎖上的。
藥店剛剛打烊,也讓滿含信心的來找方世齊的那個夥計撲了個空。
可惜,別說夥計也不知道,就連白玉和商行老闆也不知道方世齊去了哪。
正當他準備聯繫外圍組織中的骨幹份子,大力搜尋方世齊的下落時,卻看到街頭的位置,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是柴先生還有誰?
夥計心裡猛的一喜,正要迎上去,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尖銳刺耳的警哨聲。
警察?
夥計猛的一驚,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兩隊警察就將街道兩頭堵死,將不多的幾個行人,包括拉著黃包車的夥計堵在了裡面。
這是要抓誰?
看到就要衝到自己眼前的警察,夥計心中驚疑不定,右手甚至已經伸進了褲腰裡。
「滾開……」領頭的一個警察遠遠的吼了一聲。
夥計心中稍定,把手抽了出來,速度極快的將黃包車挪到了邊上。
警察與他擦身而過。
當夥計轉過頭來,看到的一幕讓他目眥欲裂。
警察竟然是衝著柴先生去的。
「你們要幹什麼?」眼看情形不對,方世齊一聲大吼,準備奪路而逃。
但不寬的街道,每一頭都有三四個人堵著,他能逃到哪裡去?
眼看無路可逃,方世齊一聲大吼,從懷裡掏出了一把手槍。
「gun……」一個只拿著一根警棍的印度纏頭大聲的喊著英語。
沒等方世齊把槍口放平,領頭的華人探長率先開了槍。
「砰砰砰……」
就像是炒豆子一般,探長將槍里的子彈全都打在了方世齊身上。
既便光線不好,夥計也能看到從方世平的身上冒出來的血花。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夥計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他只感覺只是在自己轉頭的一瞬間,方世齊就中了槍。
夥計的眼角都快要撐裂了,飛快的扔下黃包車,想要掏出槍來。
「快走啊……」撲倒在血泊里的方世齊一聲大吼。
方世齊喊的是溫州話,雖然不正宗,但也更加讓人聽不懂。
別說印度纏頭聽不懂,就連華人警察也不知道他喊的是什麼。
整條街上,只有夥計一個人能聽懂,因為他就是溫州人。
方世齊在喊:沒用了,救不了了,能逃一個算一個。
原來柴先生已經認出了自己!
夥計心裡就像是著了火一般,滾燙異常,眼眶當場就浸滿了淚水。
他從腰裡抽出了手,又抹了一把眼淚。
「捆起來,帶走!」探長把槍插了回去,又對手下吼道。
「探長,人好像不行了!」一個手下說道。
「什麼?」
探長一聲驚呼,把手放在了方世齊的鼻子下面探了一下。
「刁你老母啊……」探長站起身來,在方世齊的身上踢了一腳,方世齊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夥計咬著牙,雙眼快要噴出火來了。
「死了也給我帶走,不然特務佬能給賞金……」探長罵罵咧咧的吼道。
夥計猛的一震。
哪來的特務?
兩個警察連聲罵著晦氣,放眼一瞅,看到了拉著黃包車的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