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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不為頓時瞭然:這不是田立成第一次這樣幹了,要不然呂開山只會驚疑,而不是看不起。
田立成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成了眼前的這副模樣?
不可能一直客氣下去,方不為心裡犯著疑,但動作也不慢,把呂開山和田立成讓進了包間。
菜是綠柳居的特色,酒是上好的紹興花雕。
方不為熱情的勸著酒,但沒喝幾杯,其他四個人全都是一副不勝酒力的模樣。
中村是喝傷了,就算沒喝傷,他也不會放開暢飲:畢竟是假商人,真間諜,不會讓自己喝的爛醉的。
這也是做為一個情報人員的基本素養。
袁殊不敢多喝,自然也是這個原因,而方不為也知道,他平時基本都是滴酒不沾的,今天可能是看在中村的面子上,才少喝了幾杯。
這兩位一不喝,呂開山和田立成也不怎麼敢喝了。
方不為也只以為他們是為了照顧中村和袁殊,特別是袁殊……畢竟比他們高几級,還同屬特務系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成他們的上司了,所以一定要留下個好印像。
他也沒在意,說了一下請客的緣由,一人送了十兩黃金,又說了一些日後多多照顧的話,這場酒宴就算是結束了。
既然碰上了,自然要查探一下,至少也要知道這兩個對自己的第一印像是什麼樣的。
而且,他一直覺得今晚的田立成有些不對勁,除了看呂開山,田立成再看其餘哪一位,都不敢對正眼。
好在看袁殊,看中村都是這樣的表情,不然方不為還以為自己被田立成認出來了呢。
所以臨走的時候,方不為在田立成和呂開山的身上各裝了一枚竊聽器。
方不為先和中村把袁殊送回了中央大飯店,又和中村一起回了揚子飯店。
他一邊和中村扯著閒話,一邊聽著呂開山和田立成那邊的動靜。
這兩個人是一起來的,也是一起走的,在一輛車上。
「老田,就算袁殊官比我們大,你也沒必要這樣吧,咱們可是汪先生的人,天生就和袁殊不對路……當然,該捧自然要捧,但你也太過了……就算是當條狗,就算不敢咬人,也要敢叫兩聲吧?」
方不為聽的一愣。
為難呂開山了,竟然把當漢奸說的這麼理直氣壯?
田立成沒吱聲,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呂開山明顯帶著一絲火氣,一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口氣:「陳先生、周先生還指望著你我,為他們漲面子呢,你老是一副唯唯諾諾的哈巴樣,以後誰能看的起?」
田立成重重的吐了一口氣:「你以為我在怕袁殊?」
「那你怕誰?」呂開山問道。
方不為的心猛的跳了一下:難道是在怕自己?
「你就沒注意到,袁殊和那個日本人說話時候的態度和語氣……我要猜的沒錯,那絕對是個日本特務,連袁殊都好像有些怕他……」
方不為又驚了一下:田立成可以啊,功力見漲,連這個都注意到了?
袁殊給日本外務系當了這麼多年間諜,自然清楚中村的身份。
特別是到了南京,想到中村和板垣征四郎是師兄弟這一層關係,無形中,袁殊又給中村加了一道光環。
袁殊看似表現出來的,是對中村的尊敬,其實方不為很清楚,袁殊是在防範和戒備。
「我怎麼沒注意到?」呂開山撓了撓頭。
你他娘光顧著拍袁殊馬屁了,哪裡會觀察到這一點?
更不用說,看似最活躍,也最不起眼的那位齊老闆,很有可能就是方不為。
田立成想了好久,還是不敢把自己的懷疑告訴呂開山。
也是因為他猜到了中村的身份,所以有些顧忌……田立成甚至在猜測,如果這位齊老闆真的是方不為,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已經叛變了?
想想又不可能:方不為可是國民英雄,也不看看開戰之後,他都幹了些什麼?
呂開山好像在糾結,許久之後才聽他說道:「日本特務又怎麼了,老子現在就是在給他們效命,有什麼好怕的……」
罵了一句,只聽他話音一轉:「我倒覺得那位齊老闆,挺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田立成的臉色猛的一變:呂開山也和自己有同樣的感覺?
這豈不是等於,又把自己的猜測,往前推了一步?
方不為啊,那人很有可能就是方不為……田立成很想大喊一句,但一想到呂開山大大咧咧的性子,他又給忍住了。
況且車上還有司機在……
「我倒沒覺得……」田立成悠悠的問道,「那你想想,他和誰長的像,不就想起來了麼?」
「想不起來,也沒必要想!」呂開山搖了搖頭,「像的人多了去了……」
田立成氣的直咬牙:你個蠢豬……
兩人之間再無對話,各自回了住處。
方不為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他早就猜到,呂開山和田立成看到自己的第一眼,絕對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畢竟當年把這兩個王八蛋坑的不是一般的慘,這兩個對自己的印像,怕是比陳浩秋還深刻。
所以方不為很擔心,他們會不會像陳浩秋一樣,一見自己,就會聯想到「方不為」這個身份。
但看來這兩個人的直覺還沒敏感到這一步,自己有些杞人憂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