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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少帥和楊虎成將西安城內的中統特務全部扣押之後,準備兵諫的前兩天,接到消息的賀清南才後知後覺的覺察到,西安會有事發生。
但此時的委員長早已到了西安。
嚴格說起來,這次事變能成功,主要原因還在委員長自己身上。
賀清南沒查到異動,不代表馬春風沒查到。
四月份的時候,馬春風就接到過特務處西北區區長江雄風發來的情報:經查,張少帥與楊虎成多次密謀,具體內容未詳!
馬春風當即報給了委員長,但委員長毫不在意。
東北軍和楊虎成已被他逼到懸崖邊上了,雙方密謀對抗中央政府的收編很正常。
此時的東北軍,已由剿匪前的二十萬出頭,被紅軍打的還不到十三萬了。
楊虎成的十七路軍被殲了一部分,叛逃了一部分,此時只剩下兩萬人不到。
委員長不但不行撫恤,還乘機減發兵餉,取消了東北軍兩個師的番號。
你要打不過就讓開,乖乖的退下來,讓中央軍接防。
換防便意味著收編,少帥與楊虎成心知肚明。
為此,少帥還跑去南京,與委員長大吵了一架。
委員長緊守底線不動搖,少帥失望而動,當月就命東北軍停止內戰。
委員長大怒,本想與少帥攤牌,恰恰發生了兩廣事變。
沒辦法,就算是挑刺,也只能先挑扎的最疼的那一根。
八月底,兩廣事件接近尾聲,委員長正雄心勃勃的準備武力統一廣西的時候,西安又發生了「艷晚事件!」
黨調處的特務抓到了數名在西安活動的地下黨,押到了國民黨陝西省黨部。
十七路軍的巡查隊報給了楊虎成,楊虎成又報給了少帥,少帥當即命侍衛隊長譚海帶兵截回,並抄了國民黨的陝西黨部。
這等於明著告訴委員長,張揚二人有問題。
抄了陝西省黨部,就等於在委員長的臉上扇耳光。
委員長硬是忍下了一口氣,同意了龍雲,劉湘等人的調停,答應與桂系和解,並命特務處徹查,張楊二人是否有通共嫌疑。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西北區查到東北軍騎軍軍長何柱國之前可能與紅軍在打假仗。
除此外,江雄風還買通了少帥身邊的親信,查到少帥在四月份,曾駕機離開過西安。
去過哪裡不知道,但方位應該是向北。
延安就在西安之北。
這一消息報上去,別說委員長,就連馬春風也不信。
東北軍剿匪期間,近七萬的死傷絕對做不了假。
包括被紅軍全殲,後被委員長直接撤消番號,就有三個正規師。
一一零師,一零七師,一零九師。
三個師長全部戰死,七個團長被俘。
這怎麼也稱的上血海深仇了吧?
懷疑歸懷疑,馬春風不敢大意,將情報一字不差的上報。
委員長半信半疑,抓緊時間將原本用來征討兩廣的中央軍悉數北調,準備將東北軍和紅軍一鍋端。
十一月底,四十個師,近三十萬中央軍開始向臨潼進發。
期間,少帥兩次飛抵洛陽,請求率東北軍抗日,均遭委員長痛斥,問少帥和楊虎成是不是也想走陳濟棠和李宗仁的老路。
委員長讓少帥自己選擇:要麼張楊二人聽從命令,將東北軍與十七路軍全部投入前線,在中央軍的監督下「進剿」。
要麼東北軍調往福建,十七路軍調往安微,將陝北讓給中央軍。
其實這個時候,委員長已經決定,少帥若同意了第二條方案,等東北軍一到福建,便會褫奪他的軍權。
到了這種程度,已經無所謂泄密不泄密了,少帥與楊虎成將軍也知道,要麼放手一博,要麼如馮玉祥一般,任個有名無實的虛職,安養天年。
馮玉祥已六十有五,他才三十五歲。
十二月二日,也就是方不為登船出海的那一天,少帥再次跑到洛陽,向委員長面報,稱其部下不穩,他難以支撐,再三請求委員長前往訓話。
委員長同意了。
恰恰是第二天,馬春風又接到了江雄風的密報:張楊二人連續數夜密會神秘人物,具體內容不詳!
這份密報剛剛送到委員長的案頭,江雄風的第二份密報又來了:張楊二人疑會採取「兵諫」,逼迫委員長停止內戰,共同抗日。
馬春風深夜去見委員長,卻被委員長一通大罵:你當潼關外的三十萬中央軍是擺設?
第二日一早,委員長乘著專機,連潼關都沒去,直接去了西安,駐華清池。
委員長之所以如此的有恃無恐,一是他堅信,在三十萬中央軍的包圍之下,少帥根本不敢異動。
二則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個人魅力。
這幾年來,每逢關鍵時刻,張少帥都會義無反顧的站在他這一邊。
東北易幟,中原大戰,二次下野,九一八時,密令東北軍不得抵抗……
少帥對這位義兄有一種迷一般的崇拜,甚至不惜為委員長背黑鍋。
委員長相信,張少帥絕對不會害他。
確實,委員長真沒有料錯。
所以,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雖然一個都沒跑的挨了好幾頓訓斥,但不管是委員長還是他們四位,都知道哪個有功,哪個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