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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中途的時候,忘了拿什麼東西,會計又回去了一次,所以才給了方不為充足的時間。
方不為也暗鬆了一口氣。
這樣最好。
干諜報這一行,最不願意相信的便是巧合。
製造意外很容易,派個小偷摸個包,或是讓孫友成安排人,撞一下那艘船都行。
但若是換成自己,肯定要懷疑,為什麼這麼巧。
方不為讓劉處長和趙世銳先下了車。
離開指揮部的時候,方不為就單獨給劉處長交待過,在自己露面之前,不得異動。
劉處長問過方不為,他要去哪?但方不為沒有說。
現在的趙世銳,也在想這麼個問題。
另外,他還在猜測,方不為拉他到指揮部轉了一圈,什麼也沒讓他干是什麼意思?
等到了臨時的指揮地點,劉處長要求趙世銳和鄭營長約束好手下的時候,趙世銳才回過味了。
方不為是在提防他。
趙世銳氣的暗自咬牙,卻不敢罵出來。他別的不知道。但至少知道方不為雖然只是個上尉組長,各位長官對他卻不是一般的看重。
就連對特務處從來不假辭色,一見馬春風就要羞辱一番的陳燕祖,對方不為的態度都是出奇的好。
他聽都沒聽說過什麼時候有過,一個尉官能夠號令四大特務機構的事情發生過?
但這次算是親眼看到了。
天知道這樣的人什麼時候會一飛沖天。能不結仇,還是不要結仇的好。
「劉處長,方組長怎麼提前下車了?」趙世銳忍著怒氣問道。
劉處長淡淡的看了趙世銳一眼:「我也不是很清楚!」
劉處長確實不清楚方不為去幹什麼了,但他清楚方不為讓他來是幹什麼的。
鄭營長是自己人,劉處長很清楚他的秉性,只要是谷振龍交待的事情,從來不敢違逆。
那方不為非要把他調過來的用意,就昭然若揭了。
……
方不為再次出現的時候,就連帶著孫友成就近負責監視貨輪的馮家山都沒有認出他來。
整個人看起老了二十歲都不止。
上身穿著短褂,敞著懷,下身一件麻褲,挽著褲腳。露出來的皮膚呈著古銅色,臉上還帶著幾塊水鏽,一看就是常年累月在江邊討生活的。
方不為這是在防備李鳳年的手下認出他來。
李鳳年知道江右良要刺殺自己,也看過自己的照片。方不為不敢保證,李鳳年事後是不是懷疑到了自己,手裡是不是還有自己的照片。
到了與貨輪隔著兩條船的地方,方不為上了一艘漁船。
船上坐著抽菸的是孫友成,馮家山則坐在蓬艙里。
看大搖大擺的上了船的方不為,孫友成和馮家山壓根沒認出來。當聽到方不為說話的聲音時,兩個人才悚然一驚。
「發什麼愣呢?」方不為把手裡的麻包扔到了艙板上,發出一聲怪響。
他抬頭往遠處掃了一眼,看到管事和那個會計正向貨輪走來。管事的手裡提著一個箱子。
時間還來得及。
方不為鑽進了船艙,馮家山和和孫友成麻利的解開了麻袋,拿出裡面的繩子和磁鐵,往方不為的腳上綁著。
回指揮部以前,方不為特意讓孫友成去看過,貨輪外殼是鐵板,尾部還有一個用來拖船的掛鉤,當時方不為就想好了方案。
拿兩塊磁鐵,吸附在船尾,讓兩條腿借力。再用繩子掛住船尾的掛鉤,用手抓牢,然後整個人藏在水面以下,既安全,又隱密。
這都是跟前世的蛙人部隊學的。
在人家面前,方不為這個連小兒科都算不上。
蛙人平時訓練的時候,可都是吊在衝鋒舟底部的,時速至少六十公里以上。
這個年代的汽輪機,動力不是特別足。像這樣的貨輪,最高時速撐死了二十公里,以方不為的體力,哪怕不吸附在船尾,只是拉根繩子吊在船底跟著漂都沒問題。
方不為覺的,別說這艘船隻是出江,就算是從南京開到上海,他都不可能掉下來。
兩塊磁鐵不輕,方不為是從水底走過去的。
等他把繩子綁在掛鉤上,四仰八叉的抱住船底的時候,管事和會計才剛剛上了船。
方不為叨著一根竹管,沉在水面以下,只能通過人在船艙里走動的聲音來判斷船上的情況。
但馮家山和孫友成看的很清楚。管事讓看船的兩個大漢下了船,然後親自打著了汽輪機。
那個會計雙手提著箱子鑽進了船艙。箱子的份量不輕,會計幾乎是挪進去的。
馮家山又仔細的瞅了瞅,看不到方不為的身影。但剛才方不為雙手伸出水面,往船尾的掛鉤上綁繩子的時候,他和孫友成都看的很清楚。
兩個大漢解開了纜繩,幫著把油輪推離了岸邊,管事繞了個圈子,調整好船頭以後,慢慢的開始加速。
一直等船駛離了碼頭,馮家山也沒看到方不為露出過頭。
看到船尾露出的一節竹管,在水面留下了一條淺淺的紋路,然後轉瞬消失,孫友成下意識的呲了呲牙。
他經常聽運貨的行商吹噓,長江兩岸,有不少在水裡討生活的好手,一根竹管一把刀,就能把貨船給劫下來。
但那是木船,全靠手搖,能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