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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是細說的時候,宋子聞也沒有追問,他只是好奇方不為此時的身份。
「那你這理事的身份?」
「身份倒是真的,但剛剛當選,也起不到多大作用!」方不為實話實說道。
方不為只要是真的理事就好。
宋子聞在意的是這個。
時日長了,資歷夠了,影響力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自然就管用了。
更何況方不為身後還有司徒美堂,黃三德,於二君這三位在僑盟中舉足輕重的大佬在支持。
中央政府一直苦於在南洋和海外僑盟中沒有一個能說的上話的人物,現在方不為陰差陽錯的有了這麼一層身份,怎麼也稱的上是意外之喜。
「有沒有換換地方的想法?」宋子聞直接了當的問道,「去外交部,或是財政部,先混混資歷,一年半載後,給你補個司長的缺……」
方不為嚇了一跳。
在這位的嘴裡,換任司局級幹部,比吃飯喝水還要簡單。
「或是到立法院,任個參議員?」宋子聞又問道。
方不為直接搖了搖頭。
「謝謝部長,但我天生就是當兵的料,干不來這些。」
要是以往,宋子聞肯定會大加讚賞,現在聽這句話,卻感覺方不為有些不務正業。
但想想方不為的過往,宋子聞又有些撓頭。
若別人說為國盡瘁,死而後已,他肯定會懷疑一下,但這話要從方不為嘴裡說出來,他百分之一百的相信。
征戰沙場,為國殺敵這一類的執念,早已印到了骨子裡。
這是這一代軍人的通病。
宋子聞準備回去後好好合計合計。
他先給谷振龍發了一份電報。
谷振龍聽聞消息的第一時間,把也在上海的陳江先叫回了南京。
「方不為在美國救了司徒美堂?」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陳江比谷振龍還要驚詫。
我怎麼不知道?
一看陳江的表情,谷振龍就明白,陳江也被蒙在了鼓裡。
這小子怎麼連岳父也瞞?
谷振龍稍稍一轉念,就想到了關鍵之處。
「這小子在美國是不是受過傷?」谷振龍問道。
陳江搖了搖頭,又不確定的說道:「去年年節時分,他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回過家,不誨(肖在明)去找過他,回來後說是安良堂在辦什麼大典,要忙一陣子,不為要近身護衛司徒先生,脫不開身……」
說到這個份上,谷振龍和馬春風全明白了。
方不為為了救司徒美堂,受了重傷,整整一月都不敢回家,怕刺激到有孕在身的陳心然。
谷振龍都不知道應該說他運氣太差還是太好。
跑到哪裡都能碰上事,就跟災神附體似的,但每次都又能逢凶化吉,因禍得福。
為了讓他當上這個理事,於二君這幾位甚至專門在南洋立了一座四海堂?
還讓司徒美堂和黃三德做了左右長老?
谷振龍唏噓不已。
有這麼大三樽財神爺保駕護航,再加上這個救濟局的理事身份,只要方不為願意,中央政府多的是想把他供起來的人。
谷振龍也有些頭疼。
方不為回來之後,應該如何安排?
宋子聞都已經在徵求他的意見了,問能不能把方不為調到外交部或是財政部?
若是出於私心,方不為去財政部自然最好。
但這話谷振龍說不出口。
谷振龍在頭疼怎麼安排方不為,馬春風卻對於方不為的去留,絲毫不擔心。
谷振龍是關心則亂。
是繼續干老本行,還是當財神爺,說到底,還是要看方不為自己。
如果方不為願意,宋部長發來的就不是電報,而是調令了。
方不為也更不可能讓王新恆專程發來電報,向自己解釋了。
不然宋部長也不會給谷振龍發電報,來透他的口風。
家人都送到了美國,而且一直等到長子出生,方不為才回來,其意不言自明。
這是回來準備決以死戰了。
以方不為的性子,怎麼可能跑去老爺衙門養老?
不出意外,除了特務處和憲兵司令部的軍職,方不為不會接任其他的任何職務。
馬春風在考慮,如何才能利用好方不為與僑盟的這一層關係,還有他的理事這個身份。
因為馬春風在西安事變中的表現,委員長對他信任有加,甚至說過,只要他馬春風看中的人才,盡可調到特務處擢用。
現在正是特務處招兵買馬,大肆擴張的最好時機。
馬春風倒是看上了幾個人才,但人家嫌特務的名聲不好聽,根本不願意來。
還有委員長特批的經費。
他跑到財政部去要錢,負責特殊經費的司長直接甩給了他一本帳本讓他自己看。
委員長答應的第一筆十萬元的經費,馬春風還沒要到十分之一……
到這個時候,馬春風才意識到,特務處雖然是委員長一個人的特務處,但國民政府卻不是委員長一個人的國民政府。
誰都怕委員長弄出一個類似明朝錦衣衛,東西廠一類的機構來,反對的大有人在。
接到方不為讓王新恆代發的電報之後,馬春風自然而然的把主意打到了方不為身上。
他甚至還在暗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