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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也從不沒管過這些東西,只管埋頭賺錢做生意……
甚至在他來之前的前一個月,都沒有這些事情發生,更沒見警察來過。
不用猜了,這肯定是齊希生的原因。
齊希聲早就鋪好了所有的路,走好了需要走的所有的後門,打點好所有該打點的關係……根本沒人會在這些小毛病上為難他,因為沒必要。
而覺得這些小錢很有必要收,要靠著這些錢撈油水的那些人,卻又不敢來找齊希聲的麻煩。
一來二去,這就行成定例了。
但他來之後,把齊氏大藥房的「齊」,改成了胡文虎的「胡」,這件事情就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齊式大藥房姓胡了,那齊老闆呢?
再一打聽,竟然連老闆都換了,換成了姓胡的?
嘿喲,撈錢的機會來了啊……嗯,先把欠下的補了再說……
不是那些警察不敢收胡守成的錢,而是還沒到收的時候。
等胡氏大藥房把前兩年的稅補齊了,咱們再說今年的……意思就是敲竹槓的時候還在後面呢。
胡好自然知道這些人的套路,也知道怎麼應付這些人。
兩年的稅費而已,和藥房這兩年的收益上比,九牛一毛都嫌多。
他當即讓胡守成,把前兩年的稅費全部補上,又交足了整一年的,還把巡捕房和租界警察局都上上下下的全打點了一遍。
確實,安生了幾天……
也確實只有幾天。
不到一周,英國佬又上門了。
英國佬說租界是他們的地盤,藥房的稅,有一部分應該交給他們。
胡好不信,找人問了問,還真有這樣的慣例。
租界的稅,巡捕房收一部分,工部局也會收一部分,而巡捕房的這一部分,也需要上交給工部局。
胡好又問英國人,那一部分該交給巡捕房,哪一部分該交給工部局,結果一聽才知道,該交給工部局的這一部分,早被巡捕房收走了。
沒事,稅交了,自然有收據在。
胡好讓胡守成把巡捕房開據的收條拿了出來,結果一看,全都傻眼了。
就是一張白紙,上面一個字都沒有。
字跑哪去了?
交完稅回來的那天,胡守成還把所有的稅款條目都給胡好講了一遍,巡捕房開具的收據也一一給胡好過了目,當時上面白紙黑字,清晰無比。
現在卻只剩了白紙……
胡好氣的渾身發抖。
他當然知道一些江湖把戲,比如用墨魚汁寫字,看起來與常用的墨水無疑,但過上一段時間,上面的字跡就會自動消失。
但他沒想到,官方竟然也能用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
這特麼已到黑到家了……
怎麼辦,去找巡捕房和警察局理論?
別開玩笑了。
這生意你想不想做了?
胡好再傻也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況且還是官家?
沒事,咱交。
胡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又補了一遍稅不說,還又給警察局長送了一次重禮。
這樣才算是穩住了一頭。
但沒停幾天,又出問題了。
日本人又上門了。
來的是日本憲兵,聲稱租界的治安則由他們維護的,胡氏大藥房也也應該給他們上稅。
而且言語中也隱約提到,以前齊老闆在的時候多懂事,根本不用上門提醒。
胡好又氣又笑。
老子倒是想送,可是都去了八九一十回了,連憲兵司令部的大門也進不去啊?
他倒是想齊希聲剛到上海的時候那樣,先走通中村的門路,再由中村幫他引薦。
但中村從頭到尾都在跟他打太擊,即不拒絕,也不答應……
沒辦法,就當拿錢消災吧。
到這個時候,胡好依然沒想到方不為的頭上。
也確實不是方不為的原因,而是中村自發的行為,想著先給胡好一點苦頭嘗嘗,等齊希聲回來之後,再看怎麼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這個時候,方不為還和馬春風,以及於二君,胡文虎忙著轉移人員和資產,暫時顧不是國辦這一攤子。
也為了多爭取些時間,方不為還沒有給中村給准信。於胡兩家決裂的消息還沒傳到上海來,胡好更不知道,他早就被設計了,設計他的還都是自己人……
他也以為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可能是那一個人物的禮送輕了,更或是哪一方勢力沒有打點到位,讓人家不滿意了。
這個時候,他才算是有些佩服齊希聲這個人。
為何齊希聲剛來的時候,局面比這個因難了十倍都不止,卻能混的如魚得水,風生水起?
雖然齊老闆已遠赴南洋,但上海灘,依然流傳的是他的傳說:少年多金,慷慨大方,揮金如土,聲色犬馬……
不管是日本人,美國人,英國人,法國人,甚至是白俄佬,義大利佬都知道他是誰……
沒有一個字和賺錢有關,全是花錢的名聲,也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齊希聲賺到的錢,是他花出去的幾十上百倍。
胡好也是這極少數人當中的一個。
但他一毛都沒賺到不說,花出去的確實不少。
胡好有些想不通,同樣是花錢,為什麼由他花出去之後,卻一點效果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