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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呂開山吐了一口氣。
「好了,我要走了,你也保重!」方不為拍了拍呂開山的肩膀。
該知道的他已經知道了,該交待的也已交待過了,也該走了。
呂開山一驚:「你真不用我?」
「用你做什麼?」方不為斜著眼睛,「我到南京來,就是來做生意的,你別故意給老子使絆子就行……」
「做生意,呵呵呵!」呂開山面無表情的冷笑了三聲。
「嗯,要是危險了,比如身份暴露,或是被捕了,先挺住,不要急著交待,我會想辦法來救你!」方不為猶豫了一下,又嚀囑了一句。
「顧好你自己吧,沒這個必要!」呂開山嘆了一口氣,「怎麼算,你的價值都比我大多了……」
價植?
確實可以這麼算,但在生死面前,誰的命又比誰的低賤?
他只希望,不管是他,還是呂開山,都能堅持到最後,全須全尾的活下來,見證勝利。
「走了,保重!」方不為輕輕的擺了擺手,一口吹滅了煤油燈,攀著舊窗戶跳了下去。
呂開山看著隨風輕輕擺動的窗簾,冷哼了一聲:「跑單幫,做生意,糊弄鬼呢吧?」
不過他大致也能猜到方不為在顧慮什麼。
雖然也能算是自己人,但總歸不是一條線上的,而從方不為在上海的表現來說,他手下肯定是有一個極其厲害的小組在配合他的行動,肯定有極為完善的情報網絡……
況且中村的身份這麼特殊,說不定方不為已經打入了日方內部,自己無法到的情報,他說不定都能看到。
這麼一算,好像真的用不上自己。
算了,用不上就用不上吧!
呂開山吐了一口氣,拉開了燈繩,一點一點的消除著方不為留下的痕跡。
……
方不為不緊不慢的走在建築物的陰影里,一口接一口的嘆著氣。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呂開山竟然做了臥底?
差一點就做了自己的刀下之鬼。
呂開山的身份和作為,也給他帶來了相當大的震憾。
為了能臥底成功,向家人隱瞞身份也就罷了,還拖家帶口,勸著親朋好友也跟他做了漢奸?
太冒險了,甚至有些不計代價的意味了。
他不好評價這麼做是對是錯,但換成他自己,是肯定不會這麼做的。
雖然能增加在敵營中的可信度,但無形當中,也給自己留下了致命的軟肋……
如果有一天,有人拿家人的性命相要挾,呂開山應該如何抉擇?
所以,方不為是不可能和呂開山合作的。
他知道的越少,對他來說就最安全……
下午,中村如約而來,呂開山還叫了一個做陪的,說是警察廳緝私處的處長,要介紹給方不為認識。
方不為哪裡會對這樣的人物感興趣,只是禮貌性的客氣了兩句。
呂開山也裝的很自然,即謙恭又不失骨氣,和方不為交流時也很自然。
方不為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前兩天的那場酒宴:三個臥底,一個間諜?
簡直是修羅場啊。
幸好沒出事。
……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江南多雨,一下雨,渾身上下都黏的難受,方不為極不喜歡這樣的天氣。
但不喜歡也沒辦法,得忍著。
這幾年來,他大部分的時候,都在江南打混,即便去美國,到南洋,也沒有留在國內的時間長。
雖然下著雨,十六鋪碼頭依然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方不為一身黑西裝,外加一件黑色風衣,黑墨鏡,黑禮帽,像是電視劇中上海灘的許文強。
其實那只是為了突出效果,上海灘稍微有些名氣的幫派份子,從來都是長袍綢褂。
一艘大型客輪停靠在碼頭,幾個洋鬼子警衛打開艙門,跳上台階,開始維持秩序。
客人提著行李,陸續出了艙門。
方不為雖然站的遠,但眼力比較好,遠遠的看到了提著箱子的一群人,眾星捧月一般的簇擁著於秋水下了船。
正是雙十好年華,於秋水出落的越發楚楚動人。
左邊是一個四十出頭的男子,梳著大背頭,嘴裡還叨站個菸斗。
這是於家大公子於安成,也是於秋水的老爹。
他小翼翼的護著於秋水,像是怕被人擠到一樣。
「他怎麼也來了?」看到緊跟著於秋水的那個青年,方不為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
「誰?」胡守成下意識的問道。
「你虎叔家老四!」方不為冷笑道。
「胡山?」胡守成眉頭一皺,瞅了瞅方不為,「這不是搗亂麼?」
方不為沒說話,他估計,胡山是追著於秋水來的。
這是個典型的二世祖,吃喝嫖賭無所不會,無所不精,除了正業不務,什麼都務……
明明差著一輩,偏偏對於秋水心心念念,窮追不捨。
於二君和胡文虎腦子又沒被驢踢,不可能把於秋水往火坑裡推,一直勸他死了心。
但這王八蛋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也可能是誰給他扇的風點的火,一直把「齊希聲」當情敵,動不動就會找渣。
也就是看在胡文虎的面子上,不然方不為早讓他死了一百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