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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曼山說的都是實情,如果萬木林真死在李志群的手裡,以岳生的為人,必然會對李志群發起報復。
李志群沒有說話,在屋子裡慢慢的走來走去,他知道高陶二人已經無法追回,那萬木林的價值就折了大半,剩下的就是追查他和上海情報科的聯繫,可是情報工作最看中的,就是情報的隱蔽性和實效性。
可如今,萬木林被捕的事情搞得沸沸揚揚,中日雙方都格外關注,可以想見與萬木林聯繫的上海情報科,此時早就聽到了風聲,肯定已經斬斷了兩者之間聯繫,自己很難再有收穫了。
尤其是自己本來就和軍統局糾纏不清,疲於應付,如果岳生再插手進來,以他在上海多年的影響和潛勢力,自己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要知道自己手下大多都是青幫弟子,岳生掌控上海青幫多年,這些青幫弟子難免和他有些瓜葛,真要是這樣,對自己,對七十六號特工總部都將是一場大麻煩。
思慮再三,李志群終於點頭說道:「好吧,那就放萬木林一馬,不過你和那個……?」
「司光遠!」
「對,司光遠,你和他要講清楚,萬木林在我手裡的時候,我可以保證不再用刑逼供,還會為他醫治優待,可是我畢竟端著日本人的飯碗,一旦日本人追究,或者提審萬木林,我可就無能為力了!」
任曼山哈哈一笑,撫掌說道:「正是如此,這一點我自然會和他講清楚,還有,你知道這個司光遠是受誰的指點找到我的嗎?」
李志群一怔,疑惑地看向任曼山。
「是周福山!沒有想到吧?」任曼山輕聲說道,他也是修煉多年的老狐狸,官場上的經驗豐富之極,「周福山把這個財神爺推到我這裡,也未必安的什麼好心,所以我也考慮再三,直接放人是不可能的。」
李志群一聽,忍不住破口罵道:「這個老狐狸!只怕是準備再咬我一口呢!」
說到這裡,他心神一緊,趕緊再次問道:「曼山兄,那你覺得這件事情會不會有風險?」
任曼山卻是擺手笑道:「我們又不是真的要放萬木林,一切看情況的發展吧,而且我聽說這段時間,日本人和王先生正在積極籌備一場新的談判和會談,尤其是和維新政府還有華北的臨時政府,現在也是忙的焦頭爛額,短時間裡未必會想起這個萬木林。」
李志群聞言一愣,趕緊追問了一句:「此話當真?」
李志群主持特工工作,權力雖然大,但在偽政府的地位不高,很難接觸到高層的決策,對三方會談的事情毫不知情。
於是任曼山把他所知道的一些情況,詳詳細細的告訴了李志群,最後再次說道:「這一次會談非常重要,新政府進行了多次商討,王先生對此傾注了很多心血,下的功夫很大,之前的華北之行,就是為了這件事做鋪墊,現在三方都各有算盤,都想著多吃一口,尤其是華北方面強勢的很,根本不願做一點讓步,據我所知,最後的會談很有可能不在南京和上海,而是在華北!」
「那豈不是要喧賓奪主?」李志群詫異的問道。
「所以啊!王先生為此頭痛的很,上一次和我談話的時候,還憤憤不平,我看他現在根本不會把一個小小的萬木林放在心上,只要熬過這段時間,事情會有轉機的。」
說到這裡,任曼山拉低了聲音,豎起一個手指:「司光遠答應最少再給一個數!」
意思很明顯,最少是十萬美元,由此看得出來,岳生為了營救萬柏林,的確是不計代價了!
李志群想了想,把其中的利害關係想清楚,最後開口說道:「那就這樣吧,以後的事情看情況而定,老實說,曼山兄,我不指望能掙他這筆錢,新政府這邊還好打發,我還可以搪塞。
可日本人做事一向嚴謹,尤其是萬木林和上海情報科有聯繫,日本人一直視上海情報科為洪水猛獸,生死大敵,是絕不會輕易放過這條線索的,你告訴那個司光遠,真要想把人救出去,還是要早做安排,總之影佐機關不點頭,我這裡是絕不會放人,再說什麼都是空的!」
李志群看得清楚,最後自己肯定是說了不算,只有打通影佐機關的關節,否則萬木林別想脫身。
兩個人商議妥當,任曼山這才告辭離去,送走了任曼山,李志群回到屋子裡,看著桌案上的銀行本票,不由得苦笑了一聲,隨手放在一旁。
然後又拿起那張照片,看了半天,這才取出火柴盒,擦燃一根火柴,將照片引在火焰上,看著它慢慢燃起,最後才扔在菸灰缸里,直至燃成灰燼。
在這之後,李志群下令,把萬木林轉到了特工總部後院的宿舍里安置,並派軍醫為他調養,不再對他進行審訊,這件案子就這樣擱置起來了。
可是這些表現,卻讓負責監視的崔元風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無法確定其真實情況,馬上向駱興朝進行匯報。
駱興朝也是不得要領,他只能把具體情況向上匯報,寧志恆接到匯報,也是有些不確定,他搞不清楚,萬木林到底是因為開了口,還是因為有人做了工作,才受到了李志群的優待。
不過這些也不重要了,唯一和萬木林有關係的柴良,已經撤離崗位,就算萬木林開了口,對上海情報科也沒有了威脅,寧志恆暫時把這件事情放在一邊。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的過去,此時已經是一九四零年的一月中旬,距離偽政府三方會談的時間越來越近,影佐機關和偽政府在緊張的籌備中,所有人似乎都把之前的事情拋在腦後,好像這只是流淌的河水中泛起的小小波瀾,不多時就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