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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島幸太詫異地看了看北岡良子,他不明白北岡良子為什麼要這麼做,畢竟這是在和上海最高層的權貴為敵,但是他還是要服從北岡良子的命令,於是點頭答應道:「是,我會盡全力跟蹤這一部分物資的最終去向。」
北岡良子接著說道:「照目前的情況看,藤原會社的物資最少有一半是運輸到了中國國統區,剩下另一半才會供應給上海本地和蘇南地區,他們的運輸量再大,也是非常緊張的。」
「所以他們才強行收購其他走私商會的物資,最大限度的掠奪貨源!」中島幸太接口說道。
「他們這是在資敵!」北岡良子狠聲說道,「這些人為了錢財都已經瘋了,這麼多的管制物資運進了國統區,將會給前線的作戰帶來多大的危害,他們難道不清楚嗎?」
中島幸太看著北岡良子有些激動,開口安慰道:「組長,以中國政府的能力,這些物資就是運進去,也改變不了什麼,我們的軍隊節節勝利,戰無不勝,他們最終都是徒勞而已。」
「混帳!」北岡良子語氣嚴厲地斥罵道,「我們花費這麼大力量對中國抵抗政府實施禁運,可是藤原會社卻是借著國統區物價飛漲的機會瘋狂斂財,這是赤裸裸的叛國行為!」
中島幸太雖然不以為然,但還是頓首行禮,聆聽教誨,不敢有絲毫的表現出來。
北岡良子顯然底氣不足,其實這個時期日方最大的走私方並不是上海的藤原會社,而是華北方面京津地區的各大商會,只不過華北方面軍是輔以發行軍票的形式半買半搶,中方國統區的商人們吃了很多虧,但不可否認的是,大量的管制物資還是進入了中國國統區,至於最後是到了誰的手上就不得而知了。
北岡良子和中島幸太都是從華北地區調來的,深知這些情況,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其實北岡良子想要得到的並不是這些,她要知道的,還是藤原智仁和國統區那邊的關係到底有多深?
她深知僅僅就是走私物資這一點,根本不可能對藤原智仁這樣的權貴產生任何的威脅,她是要抓到比這更有威脅力的證據。
北岡良子鎮定了一下情緒,接著問道:「此外還有什麼發現嗎?」
中島幸太點頭說道:「我通過一些手段查明了,東邊兩座倉庫是兩個中國貿易商行的專用倉庫,一個叫滙豐源商行,一個叫中匯貿易公司,我還買通了法租界稅務局的一個官員,查到了一個情況,那就是這兩家公司根本不和法租界裡的其他公司發生任何貿易,也就是說,這兩個中國公司就是藤原會社的專用下線,他們只是為了用來掩人耳目的空殼公司。」
北岡良子早就料到了這一點,這是走私渠道中必不可少的一環,她點頭說道:「藤原智仁當然不敢讓別人知道,他直接參與了向中國國統區走私的事實,必要的掩飾還是要做的,你現在要查明的是,這些事情都是誰在經手,這麼大貨運量的運輸,倉庫的進出管理,車輛的安排調動等等,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藤原智仁一定在法租界裡布置了人手來處理這些事情,你們也要搞清楚。」
中島幸太點頭說道:「您放心,我已經派專人天天守在倉庫那邊,暗中監視一切,會有所發現的。」
北岡良子再三叮囑道:「你們的動作要小心再小心,千萬不能驚動他們,藤原智仁這個人不簡單,以他的勢力,完全可以布置足夠的武力保護這裡的運輸渠道,如果讓他們發現你們,很難說會發生什麼事情!」
「明白了!」中島幸太答應道,「有情況我就馬上向您匯報。」
北岡良子搖了搖頭,說道:「這段時間不要回土原機關向我匯報,只能我來單線聯絡你們,土原機關現在是影佐裕樹主持工作,他帶來了不少人員,機關里的並不隱蔽,你們監視藤原會社的事情,如果讓他們知道,很快就會傳到藤原智仁的耳朵里,那就麻煩了。」
中島幸太一驚,他一直留在法租界潛伏,土原機關建立後,也只是回去過兩次,很多事情並不知道,難道是變天了?
不過他們一直隸屬北岡良子的領導,對北岡良子很是信任,於是點頭答應道:「嗨依,一切都按您的吩咐行事!」
這個時候北岡良子又再次取出兩張照片,放在中島幸太的面前,說道:「你們在法租界裡也多留心這兩個人,如果能夠找到他們,可是大功一件。」
這兩張照片上的人,正是平山次郎和宮田安壽,照片也是從報紙上翻拍的,北岡良子大概的把情況向中島幸太介紹了一遍,接著說道:「宮田安壽的蹤跡我們不清楚,但是平山次郎一定還在上海,現在上海市區風聲很緊,他也許有可能進入租界,你們多留心,找到這個人就抓活的,我有用處。」
北岡良子在這幾天的時間裡,已經查明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當她知道平山德本中佐被刺殺的時,馬上就知道了這是藤原會社下的手,什麼抗日分子的傳單?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拙劣伎倆,之後的發展就很清楚了,平山次郎逃離軍營,潛進蘇州城刺殺白川英衛為兄報仇,藤原智仁為此下令憲兵隊抓捕此人,可是平山次郎竟然混入上海,直接找上了藤原智仁報仇,這些的事情串在一起,什麼都是清清楚楚的。
北岡良子知道藤原智仁勢力龐大,走私管制物資的罪名,對他沒有什麼威脅,但是殺害現役軍官的罪名就不一樣了,畢竟這是在戰時,事情可大可小,只要操作得當,把事情搞大,引起軍方的不滿,對藤原智仁來說,會是一場大麻煩,所以說,只要自己找到這兩個當事人,完全可以作為一個有分量的籌碼,是可以和藤原智仁談一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