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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太太輕聲回答道:「我先生平時工作太忙,很少陪我們娘倆,那天是休息日,他那段時間難得好心情,準備陪著我們去看一場電影,所以就沒有去上班。」
寧志恆奇怪地問道:「看電影?可是你們最後並沒有去啊?」
易太太嘆了口氣,悲傷的說道:「這就是命!如果我們去了,我先生也許就不會被日本人炸死,早上起來,我先生就有些不舒服,走幾步頭就暈的厲害,這也是他的老毛病了,一般都是吃點藥休息一下就好。
所以我們就沒有出去,家裡有點藥就給他吃了,躺在床上休息,可是沒過多久,日本人的飛機就來了,他又和以前一樣,死活不肯去防空洞,我只好帶著女兒離開,誰知道這次運氣就這麼差……」
說完,易太太的眼淚再也忍不住,輕輕地抽泣起來。
果然有問題,寧志恆等人眼睛一亮,趕緊追問道:「易先生是從什麼時候感覺不舒服的,是在早餐前還是早餐後?」
易太太仔細回憶了一下,回答道:「是早餐前,他一大早起來就有些頭暈,不過並不厲害,也不痛也不癢,只是站一會就頭暈,多休息就沒事了。」
「易先生以前有過這種症狀嗎?」
「之前也有過幾次,不過看過局裡的醫生,醫生說是因為用腦過度,心情焦慮引起的神經方面問題,多休息吃點藥就好了。」
「易先生這段時間心情焦慮嗎?」
「沒有啊,那些天他的心情可好了,說是工作上的事情很順利,局裡還獎勵了一筆錢,要不然也沒有心情帶我們娘倆出去看電影。」
寧志恆和於誠相視一眼,然後接著問道:「那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易先生吃過什麼東西沒有?」
日本人對易東做手腳,不外乎是在飲食上下手,既然是早晨起來就感覺到不舒服,那很有可能前一天的晚上就中了招。
「前一天晚上?」易太太仔細回想著,接著說道,「前一天晚上也就是在家裡吃的晚飯,都是我炒的一些飯菜,沒有什麼特別的,最多是多炒了幾個下酒菜給他們下酒。」
他們?寧志恆頓時精神一振,他沉聲問道:「那天晚上易先生喝酒了?和誰在一起喝酒的?」
「還能有誰?顧正青,他們兩個人經常在一起喝幾杯,那晚上非要過來和我先生喝酒,我只好炒了點下酒菜,他們一直聊到了很晚。」
顧正青?寧志恆的腦海里馬上顯出一個身形,正是今天在破譯室里見到的那個三十出頭的男子,對寧志恆還算是態度友好,不比其他人態度冷淡。
於誠開口解釋道:「這位顧正青和易先生都是從日本留學回來的,年紀又差不多,關係自然走的親近一些。」
可是寧志恆卻有些不認同,他聽易太太的口氣,好像並不喜歡這位顧正青,便接著問道:「這位顧正青為什麼要來找易先生喝酒,只是為了聊天嗎?說沒說有什麼事情?」
易太太搖了搖頭,回答道:「我又不喝酒,早早地就回屋帶著孩子休息了,至於他們說什麼我不清楚,不過這個顧正青也不是什么正經人,我很少和他說話。」
提及顧正青,易太太的語氣很是不悅,看得出來她對顧正青的觀感並不好。
「易太太好像很不滿意顧正青,是不是他有不敬易太太的地方?」
寧志恆從調查資料里知道顧正青一直是單身,也沒有談女朋友,會不會對易太太有非分之想,而引起易太太的厭惡。
易太太搖頭說道:「這個顧正青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我是不在人後說是非的,您隨意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言下之意,顯然不願多說,看得出來這位易太太有些文化,很有涵養,不比一般三姑六婆的普通女子。
寧志恆沒有強人所難,接著問道:「那顧正青和平時相比,有什麼異常表現嗎?晚飯所有的食物都是你家的嗎?」
「沒有什麼不同,和平時一樣,不過他每一次來和我先生喝酒,都是帶一瓶上好的紅酒,我先生愛喝,以前家境好的時候,我先生就有喝紅酒的習慣,後來戰亂一起,易家就敗落了,我們又四處奔波,來到重慶之後,這裡的條件更艱苦,一瓶上好的紅酒,我們可是負擔不起。」
易太太的話一下子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寧志恆問道:「易先生喝的紅酒是顧正青帶來的?」
「對,每次都帶,顧家的家境好,總能搞到一些好東西,不比我們。」易太太確認道。
「那吃飯的時候,顧正青也喝紅酒嗎?」
「他不喝,他喜歡喝白酒,紅酒是專門給我先生準備的。」
寧志恆點了點頭,他心裡有了些底,接下來他又詢問了一些問題,便起身告辭。
一行人出了易家,邊走邊討論今天的調查收穫。
於誠開口說道:「之前還是我疏忽了,現在看來顧正青就是內奸,他是易東的好友,自然知道易東患有幽閉恐懼症,也知道他有頭暈的毛病,又是破譯小組的核心成員,也清楚易東開始對日本軍方密碼進行破譯,所以開始密謀對易東的謀殺。
在休息日的前一晚上,借上門飲酒之機,在紅酒里做了手腳,讓易東喝下去,造成易東舊病復發的樣子,易東身體不適,不疑有他,只能和往常一樣,在家臥床休息,然後日本轟炸機飛臨上空,趁著警報之聲響起,大家躲入防空洞之際,顧正青安排同夥布置轟炸標識,而易東因為幽閉恐懼症和往常一樣拒絕進入防空洞,被轟炸機集中轟炸致死,這樣大家就都以為易東是意外死亡,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易東,顧正青還可以平平安安的繼續潛伏,真是好算計,可惜一開始就被識破了,現在還是落在我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