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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四章 塵埃落定
寧志恆在法租界逗留了兩天,之後就匆忙趕回了市區,因為易華安傳回了重大的消息,土原敬二從華北回到了上海。
土原敬二離開上海已經一個多月,現在終於回來了,他的到來,不知道會不會給目前上海的局勢增加變數,寧志恆還是要小心應對。
因為北岡良子的事情,寧志恆摸不准土原敬二的真實態度,他知道,因為事出倉促,在清除北岡良子的行動中,留下的破綻不少,好在他清除了所有的活口,消除了隱患。
不過以他的估計,土原敬二不應該為了北岡良子和自己翻臉,首先是沒有確實的證據,其次也不符合土原敬二現在的利益,像他這樣精明的特務頭子,應該知道如何取捨。
土原敬二的官邸里,江口琉生正坐在土原敬二的下首座位,兩個人在低聲交談著。
「這一次的華北之行,實在是進行不順利,也不知道吳培德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我還沒有抵達華北,他就在家稱病不出,我幾次登門拜訪,不管如何威逼利誘,他都以重病纏身為由,拒絕了我的邀請,我原本打算再做一做工作,可是良子的死,讓我無心糾纏,最後只好下手清除了他,匆忙趕了回來。」
原來土原敬二此次華北之行,完全沒有達到預期,吳培德在接到了軍統局的通報消息,馬上就裝病拖延,並嚴詞拒絕了土原敬二的邀請,誓死不當漢奸,絕不為日本人做事,多次努力勸說未果,最后土原敬二惱羞成怒,下黑手殺害了吳培德。
江口琉生知道老師現在的處境不佳,華北的策反任務失敗,又加上北岡良子的死,讓老師有些一反常態,顯露出從未有過的疲憊和頹廢。
他只好安慰道:「良子的去世,確實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還請老師節哀。」
土原敬二看著江口琉生問道:「我已經提審了矢部仁和,據他說,良子竟然藏匿了平山次郎,你知道這個情況嗎?」
江口琉生點了點頭,便將土原敬二離開後的情況都一一作了匯報,尤其是北岡良子被殺的情況,他詳細敘說了現場勘查的情況。
「老師,綜合我的現場勘察,還有這些天來的私下調查,我認為藤原會社的嫌隙最大,藤原智仁應該就是幕後黑手,他不知道從什麼渠道,知道了良子藏匿了平山次郎,懷疑良子另有所圖,於是乾脆派人將所有的人都清除掉,這個人手段狠辣,處事果決,難怪能有今天的局面。」
土原敬二的目光中滿含悲意,他對北岡良子這個學生與其他人不同,師生的感情很深,沒有想到只是離開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再回來已經是物是人非,白髮人送黑髮人。
他輕輕地揉了揉面頰,不由得長嘆了一聲,開口說道:「其實在我離開上海之前,確實安排良子對藤原智仁進行了一些調查,目的就是想進一步接觸他,爭取他的支持,以挽回不利的局面,可是我沒有想到,良子竟然藏匿了平山次郎,真是糊塗啊!她無非是想揪住藤原會社殺害駐軍軍官的把柄,作為籌碼,可是一個小小逃兵,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哎!良子在政治上還是太稚嫩了,最後害人害已!」
江口琉生一聽,頓時睜大了眼睛,原來北岡良子果然在私下調查藤原會社,那麼自己的判斷就不會有錯,一定是藤原智仁殺了北岡良子。
他趕緊勸說道:「老師,現在我們的處境堪憂,千萬不要再樹下強敵,藤原智仁目前還保持中立,他身後的勢力,身邊的團體都沒有參與這場爭鬥,如果我們追查不放,那就是把他推向了影佐裕樹,再說我們也沒有確鑿的證據,一切都是猜測,完全是得不償失啊!」
江口琉生到底要比北岡良子年長得多,看問題也精準。
土原敬二苦笑一聲,站在他這個層面,要比江口琉生考慮的多,他當然不會因小失大,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他緩緩的說道:「你放心,我知道如何取捨,其實現在說這些也無意義,我在華北時,我就接到了本部的通知,大本營那裡已經確認了這一次的失利,我們正式退出組建新政府的工作,這一次回到上海,就是和影佐裕樹交接工作,並把我們的人員帶回華北。」
「已經確定了?」江口琉生驚訝地問道,儘管有心理準備,但是功敗垂成,還是令人惋惜。
「其實在影佐裕樹接手我的工作時,我就知道很難再留在上海了,不然大本營不會這麼安排的,良子也一定是想破釜沉舟,拼力一搏,迫使藤原智仁出面支持我,憑藉著藤原家的影響,扭轉敗局,可是……」
說到這裡,他不由得再次長嘆一聲,「可惜了良子,她還這麼年輕,是我不應該把她派到上海,不然不會走到這一步!」
說完,兩個人都是良久無語。
而與此同時,在幕蘭社院的居室里,寧志恆和影佐裕樹也是相對盤膝坐在茶塌之上,寧志恆親手為影佐裕樹布茶,兩個人簡單寒暄了幾句,就直接步入正題。
影佐裕樹輕輕地抿了一口茶水,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說道:「藤原君,土原敬二已經於昨天下午回到了土原機關,這一次他的策反任務失敗了,吳培德稱病不起,一直就拒絕見客,多次給土原下不來台,最後真的病死了,土原只能灰溜溜的回到了上海。」
「吳培德死了?」寧志恆輕聲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