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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志恆的聲音不高,顯得有些淡然而漫不經心,可是卻讓崔光啟不禁發出一聲驚呼,他的心頭巨震,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發現的這位可疑人物,竟然就是一直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那位軍事情報調查處特工們盛傳的寧閻王!
誰能夠想到,奉命潛伏上海的這位寧副站長,竟然搖身一變,成了日本頂尖貴族藤原家族的子弟,還成為了憲兵司令部司令官勝田隆司的座上賓,儼然已經是上海呼風喚雨的上流人物,這要是讓日本人知道,不知道做何感想?
崔光啟呆呆地沒有說話,他沒有祈求對方給自己留一條活命,因為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自己的手上沾滿了昔日戰友們的鮮血,整整二十七名情報站特工,不,還有鄧元凱,總共二十八名特工死在他的手上,這是不可饒恕的死罪!
崔光啟出賣戰友,苟且偷生,到頭來還是難逃一死,不過不同的是,現在他是國家和民族的叛徒,他的家人會因此被清除,他的身後將被千萬人唾棄,他不禁痛苦地嗚咽出聲來。
「知道為什麼把你帶到這裡來嗎?」寧志恆淡淡的問道,他用手指了指前面的荒丘,「這裡叫落雁崗,那天夜裡犧牲的戰友,還有鄧元凱,他們的屍體後來都被日本人送到了焚化廠焚毀了,我只好在這裡給他們修了衣冠冢,今天就以你的這條狗命來祭奠他們,望他們的在天之靈得以安慰!」
說到這裡,寧志恆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辣之色,他的右手一翻,將一支短刃取在手裡,左手一把提起崔光啟的頭髮,一抖手,在崔光啟的脖子上狠狠一划。
猶如一條死狗一般的崔光啟發出一聲慘叫,鮮血不停的噴灑而出,寧志恆一把將他推了出去,扔在了深坑裡,崔光啟的身子在深坑不停的扭曲翻滾著,隨著鮮血迅速地流失,他的掙扎越來越小,很快就寂然不動,死於非命!
這個出賣了昔日的戰友,鐵了心投奔日本人的漢奸,終於得到了應有懲罰,以告慰犧牲的烈士們在天之靈!
一旁的孫家成跳進深坑,認真檢查了並確認了崔光啟的死亡,然後取出照相機,給崔光啟的屍體拍下了幾張照片,這是要上交給軍情處總部的鋤奸證據。
然後孫家成和左剛從旁邊拿起鐵鍬,兩個人的動作很快,不多時就將這個葬坑填埋,把上面的泥土拍平,這才和寧志恆上車離開。
崔光啟的失蹤並沒有隱瞞多長時間,當天晚上,他的親信秦向榮和魏成並沒有等到崔光啟回來,就覺得有些不對,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崔光啟每天晚上從來都是在偵緝處休息的,還從來沒有例外過,結合今天下午崔光啟的異常情況,第二天一大早,秦向榮和魏成很快就向處長聞浩匯報了情況。
「什麼,崔副處長昨天晚上沒有回來住,你們都去各地找過了沒有?賓館,酒店,舞廳,俱樂部這些地方都查過了沒有?」聞浩聽到他們二人的匯報,頓時就坐不住了,他趕緊對秦向榮問道。
「我們都去查過了,沒有崔副處長的行蹤,崔副處長一定是出了意外,還請處長定奪!」
「我定奪?我怎麼定奪?你們這位崔副處長心眼多,主意正,做事情什麼時候向我請示過,現在人沒了,卻找到我,真是荒唐!」
第五百一十五章 失蹤調查一
聽到秦向榮等人的匯報,聞浩的臉色難看之極,崔光啟這個混蛋在幹什麼名堂?
前幾天剛剛鬧出一個刺殺案,還沒消停幾天,現在乾脆就連人也失蹤了?
片刻之後,他指著有些茫然無措,站立在一旁的秦向榮,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仔細說一遍。」
於是秦向榮將昨天下午崔光啟離開偵緝處時情景都描述了一遍,頓時讓聞浩臉色變得鐵青。
「你是說,崔副處長昨天下午,拒絕了你們的保護,堅持單獨一個人離開?」聞浩詫異地問道。
這不應該呀?以崔光啟的謹慎和警覺,在剛剛遭受到刺殺之後,怎麼敢一個護衛都不帶,離開偵緝處單獨行動,他這是要去做什麼事情?
聞浩心中奇怪,其實崔光啟的死活他才不掛在心上,可他畢竟是偵緝處的副處長,現在突然失蹤,自己身為正處長,總要搞清楚事情的原由,才好向日本人交代。
更何況,按照這幾個人的描述,崔光啟故意一個人單獨離開的,到現在不見蹤跡,如果是被軍事情報調查處的鋤奸隊刺殺了,那情況還好些,可是如果崔光啟是有意撇開眾人獨自逃走,那可就是一個大笑話了。
其實崔光啟如今的處境,大家都看的清楚,他背叛國家,成為日本人的走狗,依靠出賣戰友,雖然得到了日本人的信任,當上了偵緝處的副處長,可是也同時成為了中國軍事情報調查處的眼中釘,中國特工必然想要除之而後快,無時無刻不在尋找他的蹤跡。
而他的手下人因為他的出賣,而被迫投敵,對他也是心懷怨恨,就是崔光啟最信任的幾名親信里,還出了一個鄧元凱,殺了裴泰,差點就要了他的性命。
如今崔光啟可算得是眾叛親離,身邊再沒有一個可信之人,日子過得提心弔膽,生怕一個疏忽,就被人摘去了腦袋。
在這樣的境遇之下,難保崔光啟不會產生逃離險地的想法,遁去身形,躲避日本人和中國特工雙方面的追捕,找一處隱蔽之所,隱姓埋名,藏匿不出,求得一條活命,這種可能性也是極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