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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過程頗為複雜,牽扯到了重慶總部,還有上海情報科以及原上海站的諸多工作,李志群是不可能完全了解的,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懷疑到駱興朝的身上,選擇駱興朝,也是有這個原因在裡面。
寧志恆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如何進行甄別工作?」
駱興朝之前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已經初步形成了一個思路,現在正好向寧志恆請示,於是匯報導:「我有一個設想,利用這一次機會,再次嫁禍於人。」
「目標是誰?」
「第三處處長張敬堯。」
「為什麼選擇他?」
「此人也是老牌的中統特務,之前是中統蘇滬區的高層,投靠李志群之後,因為對蘇南地區非常的熟悉,所以一直負責收集蘇南地區新四軍和救國軍的情報,此人看似不顯山露水,可是我總覺得他不簡單,而且現在李志群身邊的親信折損了不少,像吳世財和莊秘書之流,都是李志群的絕對心腹,可是攀咬不上,張敬堯算是一個,但相對來說,還是可以下手的,所以我想這一次乾脆就藉機除了他,讓他來當這個替死鬼!」
駱興朝選定張敬堯這個人選,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寧志恆聽完之後,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在屋子裡慢慢的走來走去,腦子裡不斷的推演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思慮良久之後,還是搖了搖頭。
開口說道:「還是不妥!」
駱興朝詫異地看著寧志恆,一時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不明白寧志恆是指嫁禍之策不妥?還是選定的目標有誤?
寧志恆沉吟了片刻,接著說道:「現在這個時候,一動不如一靜,我們的活動不能太頻繁了,可以說,這一次對王漢民的行動,確實暴露了我們的行跡,日本人一直視我們上海情報科為頭等大敵,這一次一定會追查到底,對你的甄別行動,肯定會高度重視,行動中只要露出一絲破綻,就會被人察覺,在這種情況下,你如果再做手腳,就是行險了!記住,情報工作沒有僥倖一說,一步踏錯,滿盤皆輸,我們絕不能有絲毫的疏漏。」
駱興朝聽到寧志恆的話,不禁有些猶豫的說道:「可是如果不找出一個替死鬼來,他們就會一直心存戒備,這對我們之後的工作也不利。」
「那也不能行險!這一次和之前不同,在丁李之間穿針嫁禍,那是他們對立嚴重,無法溝通,我們盡可以從中做手腳,可是嫁禍給張敬堯,之後的工作我們無法控制,就算是行動中沒有露出破綻,可如果李志群通過張敬堯追查不到情報科的行蹤,他就會知道查錯了人,最後還是會回過頭來,到時候,你這個甄別工作的主持人,就很有可能會被懷疑,這可不是一句失察誤判可以解釋的,所以寧可讓他們找不到目標,也不能嫁禍,反正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們都查不到我們的蹤跡,你做不到,他們也說不出什麼來,有時候,做的越多錯的越多,你明白嗎?」
寧志恆的一番話,頓時讓駱興朝恍然大悟,他被之前的一系列成功迷住了眼睛,盲目的高估了自己,下意識地小視了對手。
他趕緊躬身說道:「卑職愚鈍,要不是您提醒,險些釀成大錯。」
寧志恆微微一笑,他拍了拍駱興朝的肩膀,輕聲說道:「順風仗打習慣了,就難免有驕縱的情緒,這個毛病不僅你有,情報科的其他人里,更是大有人在,有時候,就連我自己也不能免俗,不過我們身處敵後,還是要時刻警戒自己,萬萬不可疏忽大意!」
駱興朝問道:「是,那我接下來該怎麼做?」
寧志恆大手一揮,斷然說道:「查,大張旗鼓的查,順著線索查下去,反正你心中有數,也查不出什麼來,一切都要做的中規中矩,不要讓人挑出毛病來,最後能夠交差就是了!還有,繼續關注王漢民的行蹤,我早晚要除了這個叛徒,不然必成心腹大患!」
「是,我明白了!」
第二天上午,上海幕蘭社院,寧志恆正在和黑木岳一持子對弈,回到上海這段時間,寧志恆一直忙於處理丁李二人的爭鬥,藤原會社幾乎都沒有去過,有一點空餘時間就會在幕蘭社院逗留,儘量現身於人前,給外人一個長期逗留社院的感覺。
二人對弈當場,其他幾位學者文友也在一旁觀看,寧志恆的棋力不弱,和黑木岳一殺的難解難分。
黑木岳一手持白子,被寧志恆的攻勢所迫,半晌才落下一子,笑著說道:「今天我的狀態不佳,看來要輸給藤原君了。」
寧志恆興致正盛,再次落下一子,搖頭笑道:「先生還是有些分神了,我可是勝之不武啊!」
黑木岳一哈哈一笑,不再堅持,乾脆投子認輸,一旁的書畫名家伊藤弘樹也是有些失望,他對黑木岳一說道:「黑木君,怎麼今天失了水準,藤原君可是難得贏你一次!」
黑木岳一的棋力一向高超,在眾人里算的上是難逢敵手,寧志恆是要稍遜一籌的,聞言也開口問道:「是啊,先生,我看您的精神也不太好?」
黑木岳一擺手笑道:「沒有什麼大事,只是這幾天的睡眠不太好,我年紀大了,這也是難免的。」
「這倒也是,這幾天大家都沒有睡好覺,自從那個所謂的新政府成立之後,這上海的治安越來越差了,刺殺,爆破,一到晚上就是槍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