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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耳邊聽到臥室里妻子不停的咳嗽聲,心中更是煎熬,他原本沒有家眷,只是後來北平淪陷,他為了掩飾身份進行潛伏,就和相鄰的孤兒寡母組成了一個家庭,可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夫妻相得,一家人和睦融洽,孤身隻影多年後,他才終於感到了家的溫暖,所以格外的珍惜這一切。
現在妻子重病,一家人困在上海舉步維艱,他急需要改變這一切,他需要一大筆錢為妻子治病,為妻子搞到多息磺胺這樣的特效藥,還要湊足逃亡香港安身立命的費用。
如果自己能夠去特工總部告發黃立輝,換取一筆賞金,那麼這些問題都可以解決了。
可是真的要出賣昔日的同僚,他到底還是不能說服自己,一時間腦海里思慮翻滾,內心掙扎不已。
直到藥罐兒沸騰出水,封時年才恍然驚醒,趕緊伸手去掀藥蓋,卻被滾燙的藥汁濺到,不禁手一抖,藥罐「啪」的一聲,摔落在地面上,藥汁頓時撒了一地。
「怎麼了?是不是燙著了?」妻子在隔壁聽到聲音,趕緊出聲問道。
「沒什麼事,我再熬一副藥就是了。」封時年回頭應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彎腰將殘渣收拾乾淨,重新摻水放藥,再次煎熬。
三天後,藤原會社的辦公室里,寧志恆正聽取易華安的匯報。
「經過近一個星期的觀察,我們逐漸摸清楚了胡云鶴的行動規律,他每天上午去單位上班,但是一般不會待太久,上午九點左右就會離開,除了去他名下的永昌泰銀樓盯著生意,就是去北部市區的景園教堂做禮拜。」
「禮拜?」寧志恆詫異地的看了易華安一眼,「木魚給的資料里,並沒有提到胡云鶴是新教教徒。」
易華安也是有些疑惑的說道:「是的,確實沒有提到過,我從側面打聽過,也沒有聽說他之前是新教教徒,也許突然是想皈依新教吧。」
「你繼續說!」
「他每天下午正常上班,到了五點左右就會直接去大華舞廳,他這個人喜好女色,尤其是那些當紅的舞女。
經過近距離的跟蹤,他現在正和一個叫沈曼麗的當紅舞女打得火熱,有兩次還帶回了自己的家中過夜。」
寧志恆沒有再說話,他仔細分析易華安帶來的這些信息,來到座椅上坐下,拿起手中的資料翻閱。
胡云鶴,三十七歲,家庭狀況單身,是之前潛伏在上海的中統特工,掩飾身份一家銀樓的經理,後來七十六號建立,大力清剿中統潛伏組織,抓住一個就掀起一片,大量的中統人員紛紛倒戈投降,胡云鶴就是其中最早的一批。
他的眼光不錯,並沒有選擇當時還是正主任的丁墨,而是投在了李志群的門下,後來逐步脫穎而出,成為李志群的親信之一,大動亂之後,他的前任孫向德死於刺殺之中,李志群便把他提升為第二處處長。
這個人生性貪婪,貪財好色,做事沒有底線,至於他名下的永昌泰銀樓,就是他投靠李志群之後,吞下了老東家的產業,逼的老東家家破人亡,霸占下來的。
這樣一個人,怎麼會想著皈依新教,成為一個基督教徒,難道他良心發現,從此洗心革面?
寧志恆想來想去,總覺得胡云鶴去景園教堂做禮拜的這件事情有些蹊蹺,於是開口說道:「去調查一下景園教堂的情況,我覺得這裡面有些不對。」
「是,左組長也是這麼覺得,已經在暗中調查了。」
寧志恆點了點頭,左剛的性格沉穩,處事謹慎,又是多年的老江湖,是寧志恆最信任的助手,跟隨他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讓寧志恆失望過。
寧志恆再次吩咐道:「如果胡云鶴真的另有所圖,在景園教堂也許會有所布置,你告訴左剛,調查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不要打草驚蛇。」
易華安點頭領命,接著問道:「是,我馬上通知左組長,那之前的計劃開始實施嗎?」
「先不要著急,看一看木魚那邊準備的怎麼樣,讓他來決定實施的時間,時機一成熟,你這邊就開始,你們雙方一定要配合好。」
「是!」
特工總部的大門口,封時年換了一身黑色中山便裝,這是七十六號特工總部特工們的工作裝,他之前離開時領了一套,後來一直沒有穿過,沒想到今天還是用上了。
他的腳步遲疑,在大門口附近轉了好半天,以至於在門口執勤的警衛門,也早就盯上了他,要不是他身上那一身工作服,只怕現在都已經上來盤問了,可儘管是這樣,封時年的身邊也已經綴上了幾個暗哨,在嚴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很快封時年深吸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穩住了心神,邁步向大門走來。
警衛們立時圍了上來,大手一伸擋在封時年的面前,一個為首的特務說道:「兄弟,有些面生啊!把證件拿出來吧!」
其他的警衛們也都手扶著槍柄,緊緊的盯著封時年的動作,只要有一個不對,就是舉槍射殺。
封時年只好從上衣兜里取出一本藍色的證件,這也是之前特工總部發給他的工作證件。
駱興朝當初把這四個人收到第一處,都給他們辦理了工作證件,一應手續齊全,封時年把這些東西都收存了起來。
為首的特務接過證件仔細查看,特工總部機關人員的證件製作的很是精良,不僅材質上非常考究,就是在證件上也都有編號和照片,以及鋼印,編號也是和持有人的身份單位相對應,每個單位的開頭編號都不同,仿製起來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