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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西郊,一處綏靖軍的軍營之外,一隊巡邏的士兵走過,就在這處軍營的一個角落裡,徐永昌正在營房裡,透過一個窄小窗口看著外面巡邏的軍士。
他面色深沉如水,額頭上還包裹著傷口,肩膀也打著吊帶,顯然受傷不輕。
這間營房很大,足足容納著近五十多名士兵,這些人都是前幾天,在荊澤戰鬥中被日本人俘虜的救國軍人員。
荊澤一戰,在日本人的優勢兵力包圍和突襲之下,救國軍的兩個大隊幾乎是全軍覆沒,當場犧牲近半,剩下了四百多人盡數被日本人俘虜。
徐永昌在戰鬥中受傷昏迷,醒來之後,就已經被帶到這處軍營里。
這裡是偽政府新近收編的綏靖軍軍營,綏靖軍的全稱為綏靖建國軍,是偽政府依靠日本人建立起來的一支武裝,大多都是日本人在戰場上俘虜的游散國軍,還有各地投降的地方雜牌軍隊組成,目前由於偽政府初建,規模還小,總數也不過幾千人,幾乎沒有戰鬥力可言,目前都聚攏在上海郊區地帶的軍營里。
「別看了,隊長!有時間就休息一會,一會兒就要被拉出去聽廣播了,麼的,天天跟叫魂兒似的!」
徐永昌的身邊是他的戰友尹良俊,這些救國軍的殘餘人員,作為戰場俘虜被送到這處軍營里之後,每天都會被趕到操場上,聽王填海的廣播,無非都是所謂的曲線救國那一套理論,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後,這些人員就會被打散了,收編為綏靖軍的一員,綏靖軍大多都是這樣被收編的。
徐永昌轉頭看了看尹良俊和其他戰友,低聲說道:「我觀察了幾天了,這裡的戒備並不嚴,只要好好設計一下,應該能逃出去。」
離得近的幾個戰友一聽,都動了起來,很快圍了過來,其中一個悄聲說道:「我看有點懸,隊長,送我們來的時候你還在昏迷,我們可是一路看到,在附近駐紮著最少一個聯隊的日本駐軍,外面還拉著好幾層鐵絲網,人多了,肯定逃不出去。」
「對,還是再等一等,就算是真要逃,也不是現在,不少兄弟們還負著傷,根本逃不遠。」
「逃出去我們去哪?這裡到太湖有多遠?半路上都是關卡,我看希望不大。」
尹良俊左右看了看,低聲喝止道:「小點聲,我們還不知道別人怎麼想呢?我看有幾個這兩天還真信了那廣播裡的鬼話,打算留在這裡曲線救國呢!這幫傢伙還真有錢,給雙倍的軍餉……」
徐永昌眉頭一皺,救國軍的成分複雜,除了軍官骨幹是軍統人員,普通軍士大多都是幫派分子,農夫,難民等各種底層人員組成,凝聚力和忠誠度都要差不少,聽到那些偽政府的蠱惑,再加上武力脅迫,有不少人還是有所動搖。
不過徐永昌身邊的這幾個,都是他手下信得過的兄弟,徐永昌冷聲說道:「別人我們顧不上,反正老子是不會跟姓王的干,曲線救國!我呸,他麼就是賣國給日本人!」
其他的人聞言都是紛紛點頭,他們知道自己的這位隊長雖然是幫派出身,可是不畏艱險,作戰勇猛,一點也不比那些正統出身的軍官們差,反而猶有過之,大家都是很信服他。
就在這個時候,營房的鐵門打開,門口走進來一個綏靖軍軍官,高聲喊道:「都起來,都起來了,快點,一天到晚就知道躺著,趕緊去操場集合,聽王主席的演講廣播。」
聽著他的一聲吆喝,屋子裡躺著的軍士們才慢騰騰地站了起來,紛紛向外面走去。
軍官看著這些人有氣無力的樣子,不禁沒好氣地喊道:「都動作快點,告訴你們,加入我們綏靖軍,最起碼肚子管飽,軍餉翻倍,天底下哪找這樣的好事?外面的流浪漢多的是,想來還來不了呢!別跟死了娘似的,都打起精神來!」
這個時候,他又看見徐永昌等人守在窗口不動,揮動著手中的纏繞在手的皮鞭,一下一下的拍在手中,幾步上前指著徐永昌喝道:「又是你們幾個,是不是每次都要吃點苦頭才老實,快,快點!」
徐永昌眼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這才邁步向外面走去,身邊的幾個人緊隨其後。
軍官看著徐永昌等人出了營房,這才撇了撇嘴,罵道:「麼的,都他麼當俘虜了,還這麼神氣!」
當天晚上十點,上海市區的大都會舞廳里,堂皇富麗的大廳上,吊著紅藍相間的精巧大宮燈,照映著整個舞廳燈光明亮。
空氣中瀰漫著菸酒的味道,喜歡夜生活的人,這個時間才是他們精彩生活的開始,舞池中人頭攢動,形形色色的一對對男女,隨著爵士音樂的節奏,抑揚疾緩地轉動著身形。
舞廳的表演前台上,一個打扮艷麗的舞女輕聲唱著時下流行的歌曲,這是上海這個繁華都市夜生活的浮生場景!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異變發生,大廳中燈光一暗,整個舞廳漆黑一片,音樂頓時停了,緊接著就是幾聲清脆響亮的槍聲響起,立時嚇得舞廳里所有人都是驚恐莫名,突然一聲悽厲女子的尖叫聲響起,所有人就像是同時反應了過來,一下子都動了起來,各自四散奔逃,亂作一團,相互踐踏,不時的還夾雜著女人們的哭喊之聲!
接著又是幾聲槍響,大家更是爭先恐後的向各處逃離,還有不少人擁擠著逃出了舞廳,奪門而出,場面混亂之極。
這個時候幾個男子混著人群里擠出舞廳,快步向黑暗中走去,很快就有一個聲音問道:「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