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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鑰匙打開院門,仔細查看了自己布置的標記,微微點了點頭,這才來到幾步上前,推開房門,反手關緊。
此時天色已晚,四下黑暗一片,他在門框旁邊拉了燈繩,房間正中懸吊的電燈亮起,發黃的燈泡將屋子裡鬧得明亮了起來。
他忙碌了一天,實在有些疲乏,腳步沉重的來到靠著牆壁的桌案前,拿起暖瓶,準備給自己倒杯水,可是眼光一凝,就察覺出不對。
他是中統的老牌特工,多年來自有一套獨有的經驗,他對自己住所的每一件物品的擺放都有特定的方式,比如說暖瓶手把的方向,還有茶杯手把的方向都會刻意的衝著門口,桌椅之間的距離始終都是一個腳掌的距離等等,總之有一處不對,就說明有潛入者進入過房間。
沈樂心頭一震,身形立時一頓,轉身一個箭步靠向牆壁,背靠著牆壁,是防止有人突然前後夾擊,並伸手向一旁桌案下面摸去。
他雖然是情報特工,可是長時間身居高位,出行身邊一直有人保護,而且在特定的情況下,沒有槍枝反而比佩戴槍枝更安全,所以他身上沒有帶武器的習慣,反而是在家中,在隱蔽之處都常藏有槍枝,以備緊急之需。
可是當他的手摸向桌案之下,卻是摸了個空,自己隱藏在這裡的短槍竟然不見了。
沈樂的額頭頓時滲出一層冷汗,心中暗叫不好,竟然有人潛進了自己的住所,還取走了他隱藏在暗處的武器,能夠毫無聲息地摸到他眼皮子底下,此人必定是個高手。
就在他準備再次移動的時候,突然從房間角落裡傳來一個聲音:「主任,您還是老當益壯,機警不減當年!」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另有出路
角落裡突然傳來這句話,讓沈樂頓時心中猛地一跳,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熟悉到他只聽一聲,就已經知道來者是誰!
一個身影從角落裡走了出來,顯現在燈光之下,面容清晰可見,來人正是沈樂的舊部,如今南京二十一號的掌控者,聞浩!
看到聞浩現身,沈樂輕輕嘆了一口氣,緊張僵硬的身體緩緩地鬆懈了下來,他向左右看了看。
聞浩知道他在找什麼,微微聳了聳肩,笑著說道:「您放心,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裡等您等了好半天了!」
沈樂聞言,這才神情一松,上前一步,走到桌案前,提起暖瓶為自己倒了一杯水,拿在手裡喝了一口,轉身坐了下來,頭也沒有抬,開口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聞浩也和沈樂一樣,來到桌子旁,坐在對面的一張椅子上,不以為意地回答道:「中統的那些手段,這麼多年也沒有長進,老嚴這個人我知道,行動方面還算嚴謹,可就是吃不得苦,熬不住性子,我在城東來回掃蕩,他們還敢逗留不去,出問題是早晚的事。」
沈樂一聽,不由得暗自罵了一句,果然又是老毛病,中統方面的特工,之所以在敵後接連受挫,損失慘重,很大的程度上就是因為他們在戰前沒有嚴明的紀律約束,所屬成員仗著手中特權,生活比較優越,吃不得苦頭。
結果大戰一開始,潛伏在敵占區的中統人員,無法適應殘酷的鬥爭和惡劣的環境,很多人乾脆主動投敵換取好處,就是堅持下來的人,也在這方面多多少少都存在著一些壞毛病。
南京的城東地區,相對其他城區,是南京最為繁華的地區,這裡人口也較為密集,各種商鋪林立,除了正規的商家,還有不少舞廳和賭坊,影院,甚至妓院和煙館,各種三教九流聚集於此,不用說,行動隊的隊員就是在這裡被聞浩盯上了。
聞浩接著說道:「我這一個月來,在城東抓了四個人,行動隊那點底細早就問清楚了,其實我昨天就找到這裡了,只是人多眼雜,今天找機會才自己摸了過來。」
沈樂一聽,轉頭看著聞浩,好半天才冷聲問道:「怎麼,真的是自己過來的,你不想著抓我,去給你的日本主子請功?」
聞浩不由得雙手一攤,苦笑一聲:「主任,您說笑了!」
沈樂卻是沒有好氣地說道:「那你是來做什麼?跑來和我這個老頭子聊天嗎?以後你也別叫我主任了,我擔待不起,倒是你這個特工總部的大主任,威風八面,風光一時啊!」
沈樂在戰前長期擔任中央黨務調查處南京調查室的主任,身處中樞,手握重權,所以下屬都稱呼他為主任,即使是今天,聞浩依然不改稱呼。
聞浩聞言臉色頓時一紅,他這麼多年來,一直跟隨在沈樂身邊,叫了沈樂多年的主任,從來沒有喊過別的稱呼,讓沈樂刺了一句,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沈樂看著聞浩有些尷尬,也就不再刺激與他,直接開口問道:「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既然不是來抓我,難道是來重新投效黨國?」
其實沈樂對於後一種情況,是根本不抱幻想的,聞浩如今在偽政府的地位,與他之前在中統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之前在中統,聞浩不過是他手下的情報組長,最多算是一個中層骨幹,可是如今聞浩在偽政府里,卻是手握重權的情報頭子,直接掌控「二十一號」這個情報部門,還是那句話,不把他綁上,送到日本人面前就已是顧念舊情了。
聞浩聞聽沈樂詢問,趕緊回答道:「這一次來,當然是要好好的和您談一談,我之前聽到消息,是您接替陸元南,就任蘇滬區區長,就一直在找機會想和您見一面,可是這半年來,您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一直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