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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長,您有什麼指示?」寧志恆看著衛良弼問道,當著石鴻的面,寧志恆還是有所約束。
他只有在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才會直接稱呼師兄。
「一條大魚,志恆你知道嗎,這個審訊記錄放出去,足以引起一場掀起一場滔天巨浪!」衛良弼站起身,接過石鴻遞過來的茶水,慢慢在屋子裡走了兩個來回。
終於再次開口說道:「根據這裡面的內容,中央第十一師所有的軍備存儲,火力配備,人員名單,軍事部署等等,在這幾年裡都被泄露了乾乾淨淨,已經毫無秘密可言。可以這麼說,一旦中日開戰,如果我們啟用第十一師加入戰鬥,面對他們的就是一場血淋淋的屠殺。」
「這個混蛋,也只是一個團級作戰參謀,怎麼會得到這麼多重要情報?」石鴻嚇得臉色發白,這樣的後果太嚴重了,追究起來十一師所有的軍事主官都會受到牽連,這絕對是一場政治災難。
衛良弼眼眸中透露出寒冷陰森目光,冷冷的說道:「對於我們來說是軍事機密,對於這些身處其中的作戰參謀來說可不是,根據他能接觸的來往情報,作戰指示的分析,只要有心人捨得下功夫,就這樣咱們的軍事機密,一點一點的被這些老鼠偷的乾乾淨淨!再加上咱們軍隊中的這些官僚尸位素餐,毫無保密意識。」
他翻來一頁記錄,指著上面的一段內容,惡狠狠地說道:「一個堂堂黃埔畢業的中校參謀,喝了幾口貓尿,就在酒席間把炮營的部署位置泄露了出去。他腦子裡都是屎嗎?」
衛良弼越說越怒不可遏,心中的無名火湧上心頭。一把將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水四散飛濺,將寧志恆和石鴻的鞋面都打濕了。
「亡羊補牢,未為晚矣!現在既然已經知道情報泄露,我們趕緊上報,上面自有辦法補救,情況也沒有咱們想像的那麼糟糕。」寧志恆見到他如此震怒,趕緊在一旁勸解著說道。
「可惜呀!事情比我們想像的更加糟糕!」衛良弼閉著眼思索良久,才睜開雙眼,對著石鴻問道:「二年前你已經是加入軍事情報處了吧?」
石鴻有些莫名其妙,組長怎麼突然間會問這些事。
「是的,屬下在武漢分校學習,學期是一年半,所以畢業比較早。先是分配中央第七師,半年後,也就是民國二十二年年底調入軍事情報處。」石鴻趕緊把履歷簡單介紹一遍,其實這些衛良弼都知道,他主要是介紹給寧志恆聽。
原來所謂的黃埔門生也是有區別和等級的。在金陵總校學習和畢業的軍校生,那是根正苗紅的嫡系,入學時門檻比較高,選拔難度大,學期也比較長,一般都在二到三年左右。
寧志恆就是學期二年,因特殊情況提前畢業。而是石鴻上的黃埔武漢分校,檔次就低了一級,入學時門檻較低,學期也都是一年到二年左右。
這樣,對外都可以說是黃埔畢業,可實際上在內部還是有等級之分,總校畢業生無論在軍隊資源,人脈關係,提拔速度上都占有優勢。
這也是石鴻願意投靠衛良弼這個學長的一大原因,在先天等級上就要遜色一籌,再加上衛良弼又是他的主官。
「那你還記得孔良策這個名字嗎?」衛良弼接著問道。
「孔良策?您是說二年前那件失密案的疑犯,不是已經秘密處決了嗎?對了,他也是第十一師的。」石鴻終於想起這個人的名字。
寧志恆聽一頭霧水,這件案子發生時他還在軍官學校學習,根本沒有耳聞。
他疑惑的看向衛良弼,衛良弼只好給他解釋原委。
二年前,第十一師出現了一件情報失密案。為了應對上滬事變,第十一師緊急指定了防禦計劃,可是一大早上班的師參謀長突然發現,藏在自己保險柜里的作戰計劃,有兩頁紙次序顛倒了。
這位參謀長也是一個極為細心的人,他清楚地記得昨天放入保險柜時,翻閱了一下計劃,次序絕對不會弄錯。
事關重大,他緊急上報。當時負責偵破此案的軍事情報處迅速出動,可是案情一直沒有進展,所有可疑人員篩查了一遍,最後把目光聚焦到了當時的後勤處處長孔良策身上。
因為當天晚上整個辦公樓內只有他在辦公室加夜班,沒有回家,而作為師機關重地,守衛森嚴,不可能有人能毫無察覺的出入。
於是孔良策被抓捕回軍事情報處,很快就招供了。是他故意以加班的名義留在辦公樓內,然後打開保險柜偷看了作戰計劃,可是慌亂之下,恢復原狀的時候把兩頁紙張的次序搞亂了,這才被參謀長察覺。
這個結果出來後,高層指令,為不影響軍心,低調處理,軍事情報處負責執行。
於是孔良策被就地處決,對外宣稱他是外出時被土匪襲擊身亡。因為當時是偷看的情報,沒有盜取,所以也沒有物證。這件事情就算是圓滿解決了。
「怎麼會這樣?」寧志恆聽得目瞪口呆。
因為他清楚的記錄了黃顯勝的口供中,就有一件情報來自這件案子。
當時的情況是,黃顯勝下班後,深夜潛了回來。通過下水道進入了辦公樓內,他熟悉環境,輕車熟路的躲過了巡邏警衛,進入參謀長的辦公室。
花了很長時間終於打開了保險柜,等他用微型照相機拍完照片。可是因為打開保險柜花費了時間太長了,這時候天快要亮了,時間已經不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