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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錢忠在後來,是想著找機會扳回這一局的,畢竟那個時候,情報科的地位在軍統局獨占鰲頭,他本人也算的上是處座的心腹,手中有些實權,又豈能甘心被這兩兄弟敲詐。
可是事與願違,這件事情過後,寧志恆就一發不可收拾,以其耀眼之極的表現,在軍統局迅速崛起,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裡,就成為了行動科的少校行動組長,手握重權,並成為了行動科唯一的執行人,不僅如此,行動科也很快成為了軍統局的第一科室。
再加上寧志恆的狠辣名聲,這些都讓錢忠徹底死了這條心,甚至刻意躲避,生怕兩兄弟想起舊事,再次找上門來,尋他的晦氣。
所以這些年來,錢忠就逐漸消失在寧志恆和衛良弼的視線中,兩個人都快忘了錢忠這個人的存在了,沒想到今天又聽到了這個名字。
寧志恆忍不住罵了一句:「錢忠?竟然和他扯上了關係,這個混蛋!」
衛良弼一直都在重慶,對錢忠的事情略知一二,聽完不禁有些好笑的說道:「錢忠現在混的不如意,局座也嫌他不爭氣,這幾年也沒有再進一步,到現在還是個情報組長,不過情報二處是分管內部事務的,他們手下養一些外圍,用來打探消息,也是尋常。」
寧志恆並不覺得意外,想當初劉大同等人不就是自己的外圍人員嗎?為自己鞍前馬後的做了不少事情,不過既然惹到了自己,那就顧不得了,不要說是這些地痞流氓,就是錢忠本人要是牽扯進來,寧志恆都會要了他的命。
劉大同接著說道:「我之前調查過這些人的底細,他們是本地的一些地痞流氓,都是些渾水袍哥,就在渝中順元街組成了一個堂口,就叫順元堂,這些人在順元街附近開了幾個煙館和賭場,手下招了不少的人,在那一片很有些勢力。」
劉大同口中的渾水袍哥,就是袍哥會裡的一種,而袍哥會是四川獨有的幫派組織,成員遍布四川的各層各界,人員眾多。
不過袍哥會沒有全國性的組織,甚至沒有地區性的組織,每一個袍哥會堂口都是獨立存在的,沒有依存、隸屬關係,有的時候,一個鎮,一個鄉,甚至城市的一條街道就有一個,他們加入的門檻低的讓人難以置信,甚至一群人找個地搭夥,就敢自稱是袍哥人家,整個四川袍哥會不知有多少個堂口。
所以袍哥會在民國時期,是全國成員最多,但也是組織最鬆散的一個幫會組織,最鼎盛的時期,四川省的各個軍方和政界的頭目,也都紛紛設立堂口,以袍哥人家自居。
而這些袍哥根據職業和行為性質的不同,分為兩種,一種是清水袍哥,這類人大多是有正當職業的,有恆產,有名望,奉公守法,講義知禮,其中以知識分子,開明士紳和青年學生居多。
另一種就叫渾水袍哥,成員複雜,惡霸、土匪、強盜,三教九流無所不有,為非作歹,四川土匪猖獗,其成員基本上都是渾水袍哥。
而重慶地區也是如此,在國民政府遷都之後,為了確保陪都的社會治安和中央政府的政治環境,委座就下令對重慶地方上的各個袍哥堂口進行清理,在中央軍的強力鎮壓之下,一時之間取締了許多大型堂口。
可是袍哥會作為四川根深蒂固的社會力量,其生命力是極其頑強的,它們很快就轉換角色,和國民政府合作,依附在各個強力部門之下,成為政府的爪牙和打手。
其中就以軍統局,中統局,還有三青團這樣的特權部門為主要背景,尤其是軍統局,作為國民政府實力最大的情報部門,幾乎掌控了重慶地區絕大多數的袍哥會堂口。
而劉大同所說的就是這樣一個情況,情報二處專門負責管控這些渾水袍哥堂口,而這些人盤踞在社會底層,上交一部分好處,投靠在軍統局麾下,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進行搶劫,販毒等各種黑暗勾當,這也是軍統局的名聲越來越臭的原因之一。
寧志恆聽完劉大同等人的介紹,思慮了片刻,開口吩咐道:「你們警察局不要出手,只需要提供一些人員名單和消息,由我們二處動手,抓捕順元堂的所有主要成員,尤其是參與傷害志明的成員,一個都不能少,都要抓回來。」
儘管因為弟弟的受傷,寧志恆是怒火中燒,可他還是很清楚,不能讓外界知道,順元堂是因為砍傷金陵大學學生才遭到覆滅,他還是要極力掩蓋自己和身邊親人的關係。
至於最後找什麼藉口,那全在他一念之間,甚至還可以給他們扣上日本間諜的帽子,至於真假,有誰敢來質疑他?在軍統局裡,殺良冒功的事情還少了?更何況這些地痞流氓遠遠稱不上一個「良」字,死了也是為民除害。
聽到寧志恆的吩咐,劉大同自然不敢怠慢,他馬上去調查順元堂的一些基礎資料,羅列抓捕名單。
至於接下來的事情寧志恆就不用管了,對付這樣一個市井組織,還用不著他這個行動處長勞神。
他派趙江去配合劉大同進行抓捕行動,又讓衛良弼回行動二處主持工作,自己則守在醫院等候。
半個小時之後,寧志鵬和寧志明出了急救室,此時寧志明已經清醒了過來,趴在病床上,看著寧志恆也守在門外,不由得一驚,沒有想到自己的受傷,把一直沒有露面的二哥也驚動了。
把他推到一間單獨的病房裡,父親寧良才看著小兒子這副樣子最是心疼,嘴裡卻是不饒人的訓斥道:「一天到晚的惹是生非,連家都不回,這次可是吃了虧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