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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在一起的時間邊長,他的試探已經不是早前的踩著底線往前而是越過底線前進,有時候孔侑自己都覺得他做的有點過分,但尹南絮就是可以忍。明明她已經要生氣了,甚至有幾次孔侑都看出來她已經生氣了,可她還是忍住了,不明原因就是忍住了。這真的太古怪了,古怪的孔侑都不想繼續了,幹什麼要這麼折騰?
孔侑不想繼續了,他不想那麼對尹南絮,他已經想好了只要拒絕,拒絕一次就好,他就會順勢把問題提出來。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能用嘴巴溝通的事情就還是用嘴巴溝通好了,他捨不得。偏偏,尹南絮一直再忍,一次拒絕都沒有,弄到最後變成孔侑騎虎難下。
事情就這麼卡住了,非常詭異的卡住了,孔侑找不到任何點足以支撐尹南絮的行為邏輯,如果她是某個劇本里的人物,她的人設是站不住腳的人設,太古怪了。
那就是...她真的喜歡他?
孔侑試著相信,她真的喜歡他,可尹南絮的行為沒辦法讓他說服自己。哪怕他越來越喜歡她也不行,正是因為他愈發的喜歡她,他就更辦法說服自己。他喜歡她啊,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喜歡的人對自己有多少情誼。
尹南絮不喜歡他,就算喜歡也不是女人對男人的那種。什麼行李箱、什麼眼神,什麼奇怪的忍讓都可以拋開,只談一件事就足以證明尹南絮對他不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
尹南絮不會吃醋,完完全全的不會,不是偽裝,一點偽裝都沒有,也不是什麼工作和私生活分的很開,理解他的職業特性那種高大上的東西。她就是不吃醋,因為不喜歡他,所以無所謂,才不吃醋。
孔侑是偶然發現尹南絮不吃醋的,這個在嘴巴上偶爾會冒一句我吃醋了的姑娘,實際上很有可能沒把他當男性對待。
《男與女》的劇本里有幾場激情戲,但感情波動最大的一場是男女主從芬蘭回到首爾,兩邊不再是芬蘭偶遇除了□□交流連名字都沒留下的陌生人,而是有夫之婦和有婦之夫的遇見。兩邊各有家庭,也各有一個精神狀況不好的孩子,雙方都有自己的責任要背負,沉重的現實讓對方成為虛幻的避難所,得以短暫的休息。
可不倫終究是不倫,插足別人的家庭就是插足別人的家庭,這是找多少理由自我合理化都沒用的。女主想結束這樣的不倫,男主想再賭一把,各種糾纏後,女主鼓足勇氣到了男主約她的酒店,這一場就是靈與肉的交融。
激情戲,全場清場,只有少數幾個人在片場,尹南絮就是少數人中的一個。拍之前有個走戲的過程,就是先不開機,討論男女主角的動作和怎麼跟機器配合的動線,以及做到哪一步。
李潤基當時有三個方案,一是焦點在全度研身上,這是女主情緒轉折點的戲,孔侑在光影里,全|裸背對鏡頭;二也是全度研為焦點,但背對鏡頭的是全度研,她服務孔侑,以孔侑的神態去帶女主孤注一擲的奉獻。三來是不上全套,誰都不脫,半遮半掩以肢體、動作、表情去營造氛圍。
有三個方案的意思不是現場三選一,是三個都拍,拍完了到剪輯的時候李潤基再挑一個他覺得最合適的。現場最先拍的是方案一,這是他們第一次拍全|裸,孔侑披著浴巾跟同樣披著浴巾的全度研在對戲時沒覺得有什麼,等光替上去為打光做準備時,孔侑餘光掃到尹南絮面無表情的抱臂站在監視器後面,心裡咯噔一下,想著小姑娘是不是不舒服。
講起來工作歸工作,演員就要把身體當工具之類有的沒的,但那就是理智上可以接受的事情。理智上可以接受不代表感情上可以接受啊,就像是孔侑,再怎麼敬業也未必能接受女朋友演激情戲一樣,以己度人,尹南絮應該也接受不了他演激情戲,還是在她面前演吧,感情上多少會不舒服。
孔侑是這麼想的,他這麼想就這麼去跟尹南絮說了,說「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尹南絮迷糊的看著他「休息什麼?」
就在這個瞬間,孔侑確定尹南絮不喜歡他。這根本不是工作態度是否專業的問題,也不是尹南絮搞不好神經大條,那就是很單純的,尹南絮沒把他當男朋友甚至男人看。她只把他當演員,她才能那麼自然的忽視,他要在她面前跟另外一個女人拍激情戲。全|裸,除了沒有真刀真槍的做什麼,但該做的該表現的一個都不少,甚至更激烈。
那孩子不在乎他,甚至沒有自己應該要在乎的概念。
那天的拍攝拍的很不順,現場收音,整個棚封死,天氣本來就熱,棚內的大燈一開溫度直衝五十度。棚內熱的全度研身體不舒服有些進不去角色,孔侑也進不去角色,他好多年沒有在拍攝時走神了。他腦子裡全是尹南絮,他不知道尹南絮到底把他當什麼,男朋友?玩樂的對象?還是什麼更不值一提的存在。
折騰這一圈,尹南絮沒有爆發,孔侑想爆發了。但他也忍了,不對,是他沒辦法生氣,他怎麼折騰尹南絮,尹南絮都不生氣,他就更沒立場生氣了。
那天之後孔侑做的越發過分,尹南絮忍的每一秒都在爆發的邊緣,直到首爾的戲份拍完,他們要去芬蘭的前一天。孔侑以為自己終於等到了尹南絮的爆發,等到了能好好溝通的時機,尹南絮再次忍下去,孔侑忍不下去了。
凌亂的行李箱就在腳邊,扣著她的腰的男人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尹南絮望著他的眉心,眼神飄忽,她沒在看他,沒在看所謂的『玄學的眼神』,她心虛,心虛的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