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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這次見面倒沒有搞出什麼刀光劍影的事情,雙方信息不對稱,孔侑覺得李朱赫現在還什麼都不是,李朱赫覺得孔侑已經是過去式了,何況女主角還不在,倒也算和諧,客套的聊了幾句也就散了。沒多久,導演宣布先吃飯,李朱赫跟著金美秀先去跟製作團隊問候說自己帶了餐車來,再去找趙寅城聊了幾句,轉轉悠悠繞了一大圈才繞到宋梓舒的休息室。
本來的流程應該是李朱赫先去見宋梓舒,然後宋梓舒帶著他跟各方打招呼,只是宋梓舒之前在拍,拍了之後又要換裝一時沒顧上,但這也不是什麼固定的流程,來給『朋友』應援的麼,心意到了也就行了。
過來送溫暖的李朱赫看金美秀站在休息室門口示意他自己敲門,覺得不太對勁,遲疑著敲了敲門,裡面沒動靜。李朱赫看向金美秀,金美秀沖他齜牙,明晃晃的一張自求多福的臉,看的李朱赫很想問她,我到底怎麼得罪你了?
金美秀很明顯是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李朱赫也沒真的問出口,無視了等著看好戲的經紀人握著門把手輕輕的扭開,小心的推開一條門縫,確定一下不會被迎面砸什麼東西,緩緩的推開門提醒了一聲『我進來了。』
休息室並不大還兼顧服化的作用,靠牆掛了兩排衣服,衣服左邊是化妝檯右邊是一張雙人沙發。推門進去的李朱赫看到宋梓舒蜷縮著躺在雙人沙發上,腿長,膝蓋都頂到沙發外了,頭上還蓋了一件外套遮住頭臉和上半身,也不知道是在休息還是如何,反正是不想理人的樣子。
李朱赫沒往裡走,側身無聲的詢問金美秀他能不能單獨跟她待一會兒,金美秀想了想伸手給他比劃了一下『十』意思是最多十分鐘,李朱赫頷首示意知道,等金美秀指了指走廊表示自己先過去,他才關上了門。
門口距離沙發以李朱赫的腿長不過就幾步,他怕宋梓舒睡了,踮起腳尖慢吞吞的挪過去,到了沙發前蹲下,還在想要不要喊她就感覺到她好像在哭。沒有哭聲,是蓋住臉的衣服輕微的抖動讓他發現的。
李朱赫垂頭安靜了一會兒,抬起手在她腦袋的位置輕輕碰了碰,就那力氣能不能隔著衣服拍到頭都不好說,壓低的聲線把低音炮發揮到極致,卻不是撩撥而是柔和的,輕聲道「我來了。」
宋梓舒沒有給回應,他也不需要她給回應,拉好她蓋著臉的衣服確定不會因為他的動作掉下來,弄好衣服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確定她不排斥自己的接觸,右手試探著從她的後頸穿過,動作很慢,慢到她有一點不喜歡他都會停下的慢。慢慢的用左手托著她的腿彎,彎著腰姿勢彆扭的等了一會兒,等她準備好,再把人抱起來。
他轉身坐向沙發把她放在腿上摟進懷裡,重新拉好她蓋著臉的衣服,留出透氣的地方,輕推著她的腦袋靠著自己的肩膀,虛圈著她的腰背,隔著衣服親親她可能是腦門的地方,問她會不會不舒服,沒得到回應就當是不會。
三秒就能弄完的事情折騰了快一分鐘,都弄好了,便不動了。
懷裡的人在哭,無聲的,連呼吸聲都不太明顯的哭法,唯一能判斷她在哭的地方是貼著胸膛輕顫的身體,是砸在他肩膀流到他脖頸處的淚水。這樣的哭法比任何能看到表情能聽到哭聲的哭法都讓人心軟。
李朱赫半闔上眼睛,掌心一下一下順著她的背脊,他沒有問她為什麼哭,因為他知道。他看過她的劇本也知道他們拍攝的進度,最近正在拍女主角最痛苦的一段,她需要用愛上另一個男人的方法拯救她的愛人,繁複的情緒混雜在一起,她在趙寅城面前,在攝像機面前笑的有多開心就有多難過。
李朱赫知道宋梓舒為什麼哭,就是因為知道,知道他的小姑娘有多敏感多有天賦,乃至於出戲上的障礙他才會選擇這個時候來。這個節點是宋梓舒試驗的角色也是宋梓舒本人最脆弱的時候,她的天賦有多好角色對她的影響就有多大,他一直都知道,因為知道才選這個時候來,這是他的機會。
可是......他後悔了。
他應該早一點再早一點,多早都行,多早都可以,他應該在那個時候出現,而不是現在。
李朱赫了解宋梓舒,很了解,近乎於了解她的一切,他一度把她當作品不是麼。創造者自然了解自己的作品,不論是為人處世還是專業技能,他都很了解宋梓舒。不同的是,他沒有那種你天賦那麼好千萬別浪費的想法,一方面是李朱赫自己都沒有把演技當成人生信仰,另一方面是他聽多了那種話自己都不太喜歡聽自然就不會跟宋梓舒說那些。
所謂天賦是什麼?是與生俱來的東西。
李朱赫也擁有很多與生俱來的東西,比如家世,按照他的家世他不應該往模特的方向走,但他喜歡,那些帶著善意的勸告你應該如何才不浪費的話,跟他真正喜歡的事情相違背他就不聽。模特做的好好的轉演員,也聽過他要是一直當模特未來大有可期,現在放棄可惜了,要真的想做演員完全可以過幾年再說的話,他也沒聽。
那些話他自己都沒聽就更不會強求宋梓舒不要浪費她的天賦,他同她說的一直是找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儘可能的去拼搏,努力的過程也很有趣。他是那麼做的,他就是那麼跟宋梓舒說的。
兩年過去,李朱赫不知道接受過趙寅城教導的宋梓舒演技進步了多少,但他發現自己低估了演技進步的宋梓舒所要承擔的後果,他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