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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不說話,社長安靜的等著,等到懷疑她不準備的回答的時候,才聽她說,「我可以一個人拍。」
李正宰扶額,糾結的點就在這裡,「你一個人拍個短劇可以,去參加獨立電影節也沒問題,可林瑞賢不需要一個獨立電影節的加持了。我需要至少一百分鐘以上的長篇,你的劇本本身就是長篇的劇本,什麼都是你一個人來,很可能一兩年乃至於三四年都拍不成一部作品,我們沒有時間那麼合作,我這樣說你聽得明白嗎?」
不知道應該說是明白還是不明白的尹純孝這次回答的很快,快的像是不用經過思考,反問他,「為什麼由你決定她有沒有時間?」
這話問的好,好到李正宰都笑了,「我不是以誰的男朋友這個身份來見你的,別誤會了,我是以演員林瑞賢經紀公司的社長這個身份在跟你聊。你的作品很好,由你本人指導會更好,但我的女演員沒有那麼多時間跟你花三、五年打磨一部作品。」
「早些年或許可以,如今時代變了,精雕細琢在這一行很難見到了,以林瑞賢現在的身價,她耽誤的每一分鐘都是帳戶里的數字在減少,也是公司的營業額在減少。更代表新人輩出的娛樂圈隨時有人能把她本來擁有的資源搶走,再想搶回來得花比原本多兩倍甚至三倍的功夫。」
「我認同這是個好作品,我也承認如果花更多的時間去打磨它成品會更好,但我們誰都不能保證,更好的作品就一定能登上更大的舞台。如果它的成績不如預期,半年到一年的創作時間是我能接受的最大的損失。我不知道你有沒有了解過林瑞賢的成績,她目前為止沒有敗績,一部沒過損益點的片子都沒有。」
「拍純粹的藝術片本身就是一場賭博,票房很容易失禮,只有獲獎還得是大獎才能讓票房失利的劣勢扭轉。你想要談藝術,我不反對,但我跟你聊的是商業,你不能純粹以藝術的視角去判斷一個有商業價值的女演員。很抱歉,我們得向市場妥協,那個能創造全度研的時代沒了。花三、五年打磨一個作品的時代也過去了。」
「以前一個女演員拿下歐洲三大電影節隨便哪一個,角色入圍,不,不用自己演的角色入圍只要參與過的電影入圍,那個演員在圈內就是獨一無二的。彼時信息封閉,媒體怎麼說民眾都信。現在網絡那麼發達,大家都知道什麼電影節都是一年一度,今年進三大的是一個演員,明年進去的又是另一個。」
「國內要是沒人入選,那是國內的電影人本事不夠,國內有人入選,不拿個獎也不值錢。拿到獎,今年是爆款,明年又未可知。代代都有新人出啊,媒體再怎麼說這個人是國家名片,新一年到來還有誰在乎呢。」
從那個黃金年代過來的李正宰憶起當初也不是不唏噓的,在電影還沒有走進千家萬戶的年代裡,一張電影票還很值錢,電影院還是約會必備行程。那個年代很混亂,那個年代也大師輩出。那個年代大家願意靜下心去觀看長達一兩個小時的電影,而不是精簡到十分鐘乃至於五分鐘就像了解個故事劇情。
那個年代的觀眾養育出了願意花幾年時間去打磨電影的大師,那個年代的大師也因為能找到無數欣賞自己的觀眾心甘情願付出金錢和時間。那個年代有很多不好的地方,那個年代的藝術家,追求的是作品的完整性。
可黃金年代已經過去了,唏噓有什麼用,得接受現實。
現實是,李正宰不能讓林瑞賢一部電影拍個三、五年,投資回報率太低。
「我不知道你認不認識李俊璞,往前推十五年,成為國家名片的李俊璞能在這個圈子裡傲視群雄。十五年後的現在,他不會彎腰,不會低頭,那就什麼都不算,拍攝第二部 作品還得求著別人合作。圈內不缺國家名片了,成為國家名片的人就不過如此了。」
「一部電影最好的成績也不過就是讓某個導演、某位演員成為國家名片。如果國家名片的名頭已經不值錢了,那三、五年的損失就必須要算清楚,是否有那個價值。所以.....」
一直安靜聽著的尹純孝打斷他,「所以,藝術死了嗎?」
李正宰一愣,張口想回藝術當然不可能死,可回了之後呢?他說出口的是,「藝術家得吃飯啊。」
這場談話無疾而終,大概是藝術家和商人在某種程度上就溝通不來。作為商人的李正宰偏偏不是純粹的商人,以至於那句『藝術死了』的話一直在他耳邊迴蕩。從腦海直入心田,男朋友有些猶豫是不是把選擇權教給女朋友選比較好,怕就怕女朋友選了讓藝術活過來,她真能耗個幾年去拍一部作品。
這個問題男朋友憋住了沒說,新社長說了,問法不太一樣,新社長倒是沒有去問什麼藝術家的想法,他問林瑞賢的是,休息夠了要不要準備進組。
跟新朋友吃飯的時候接到電話的林瑞賢無所謂,只問了一句,「我不是要空出時間來等公司的項目?」
「找到合適的導演在把團隊搭起來還得準備棚,景也要做,少說也需要半年時間,總不能讓你在家休息半年啊。」金炳善站在純粹的商人角度,建議女演員,「我們這邊做我們的,時間肯定會給你空出來,還是接一部過渡一下,你覺得呢?」
林瑞賢覺得沒問題,「您打電話過來是已經有作品了?」
「我手上有兩個本子,一個是孔侑送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