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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幻覺沒道理換了國籍,那就只有這是個遊戲更符合人類的瞳孔里出現文字符號還有數字的設定。特別扯淡的是,那是個韓國人的眼睛,出現了中文???
金柔嘉很確定自己看清楚了,但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瘋了,她需要證據。
生命的誕生和死亡就是證據,想看誕生得碰運氣,想看死亡卻能精確到秒。這些花朵就是證據,這些花朵能證明,不管這個世界是否是個遊戲,只要生死還在,只要生死不是虛幻的,那一切就是真實的。真實的跟所有的世界沒什麼不同,只不過多了個超腦掌控而已。
金柔嘉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穿越的了,好像是有個什麼遊戲來著,問了她什麼問題還要什麼設定的遊戲。可她以為是幻覺來著,腦癌就是會出現幻覺啊,她在確診癌症前差點以為自己精神分裂,結果那個遊戲是真的?
可那個遊戲問了她什麼來著?臥槽,全忘了啊!
等下~等等等等等等!
迅速躥進衛生間的金柔嘉扒光了自己站在鏡子前,那個啥子設定是不是有美貌設定?要是有美貌設定,她會回答什麼?
膚白貌美大長腿???
膚白,中。鏡子裡的人只憑藉盥洗室的那點燈都白的很,絕對白,標標準准冷白皮,曬都曬不黑,曬了只會紅,紅皮消退了也不會黑,只會更白。
貌美,也中。妹子完全美貌,不美她也不會一開始想到去做模特騙錢...賺錢。
大長腿,腿太TM長了。
「我真TM在遊戲裡?真的假的?這麼嗨?」
得有兩三年都維持著健康的不能再健康的作息的金柔嘉熬一個晚上眼底就青黑一片,膚白麼,白底有青色更顯眼啊。她帶上帽子和口罩去見崔尚宇,他們約的特別早,太陽都沒完全升起來,天光蒙蒙亮兩人就見面了,崔尚宇滿臉的好奇,金柔嘉一言不發,她需要一個切實的證明。
小動物的死亡伴隨著疼痛,藥劑打進去之前狗狗無力的呻|吟,志願者小姑娘哭的比狗慘,一直在說什麼他還在求救巴拉巴拉。金柔嘉發現崔尚宇居然是個有良心的人,他不敢看,就把她送進去就躲出去了。
金柔嘉其實也覺得毛毛的,但她得看,她必須要親眼看到死亡的黑影,她才能相信,她活在一個真實的世界。如果這一切都是她彌留之際的幻象,就算她把自己幻想成了韓國人,她也不會幻想死亡,一定不會!
藥劑發揮藥效,一切無聲無息,志願者哭的直打嗝,金柔嘉卻笑了,笑的醫生看她的眼神像個變態。
崔尚宇也覺得金柔嘉是個變態,為了寫劇本那麼拼?看小動物就算了,還想要看真人?金柔嘉要看,她一定要看。
意外的是,真人沒有哭聲,真人甚至沒有陪伴者。那是一個老太太,老的滿臉皺紋甚至都有老人斑。崔尚宇還是不敢進去,他跟金柔嘉說,老太太家維持了很長時間,為了讓老太太『人工』的活著子女們都背上了債。
三男兩女,先是三哥扛不住了,退出了這場堅持,其他兄弟姐妹謾罵,彼此再也不見。後來是大姐,沒辦法,小孩還要上學,錢就那麼多能怎麼辦。再之後是二哥,接著是大哥,唯一也是堅持到最後的就是小妹,按照子女排序她其實是老三,夾在中間最被母親忽視的那個堅持到了最後。
可最後也堅持不下去了,丈夫也有父母,夫妻還有孩子,那邊的父親生病了,錢,就只有那麼多。
堅持不下去的女兒沒有跟崔尚宇獅子大開口,她只想讓崔尚宇把老母親風光葬了,或者不那麼風光至少有個容身之地,最好是在寺廟,老母親信佛,不然公墓也行。葬禮她就不去了,也不用告訴她,她沒那個臉。
崔尚宇跟金柔嘉說了那個長達七年的故事,為的就是最後一句,「葬禮你要辦。」
「行。」金柔嘉用力的點頭,示意擋在遮蓋簾前的崔尚宇可以閃開了。
老太太沒有單人病房,七年前有,六年前也有,五年前沒了,單人病房很貴的。單人換雙人,雙人換六人,最後變成了大通間。大通間的最裡面,就是老太太的病床。
拿著委託書的崔尚宇叫來了醫生,醫生跟金柔嘉絮叨了一堆話,絮叨的金柔嘉好奇,如果她和老太太易地而處,是誰站在她的位置,聽醫生宣讀那些文件。
金柔嘉不知道,要她猜,可能是合作過的某個同僚也不一定。她的人生一度只有拍電影,也不對,她的人生到現在也只有拍電影,她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她只對創作有興趣。
無數人誇讚過她的天賦,可無數人都沒有看到,她為了天賦付出了什麼,她的整個人生。
金柔嘉原以為自己不懼怕死亡,在她拍攝拍到昏天暗地也不休息,連帶著整個組都沒辦法休息,全世界跟她一起用煙、咖啡、濃茶搏命一樣的拍攝時,有人罵過她,你遲早把自己玩死。金柔嘉以為自己不怕的,她能笑罵回去,我至少留下了寶藏,可以傳世的寶藏,我的作品永生我就永生。
金柔嘉真覺得她不怕死,直到醫生說,你最多還有三個月到半年,甚至隨時可能死亡時,她發現她是怕的。她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她還有好多好多沒有創作出來的作品,她還有好多沒做完的事,她還沒有拍一部她認為可以作為人生代表作的作品,能在葬禮上讓弔唁的賓客們知道,這個世界消逝了一位多偉大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