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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瑞賢...拒絕回答,繼續看劇本。
劇本發生到被關在家裡的少婦聽說孔英致要離開濟州島了,丈夫拆除了木板跟妻子誠懇的對談,只要不再繼續過往的一切他都可以當沒發生,他們還可以好好過日子。
一口老血哽在喉嚨的林瑞賢硬是把血咽了回去繼續看,看到女主角前腳答應丈夫好好過日子,後腳就從視若生命的鋼琴里拆下一個琴鍵,在琴鍵的側面寫上,我的靈魂永遠屬於你,隨後讓小女兒給愛人送去。但小女兒送給了爸爸。
林瑞賢楞了一下,往回翻感覺自己漏了哪一段,邊翻邊問導演,「女兒不是一直不接受父親嗎,怎麼又把琴鍵給李圖特了?」
「我就讓你好好看,女兒不接受父親但也不接受出軌,她的存在代表的是...」李倉東頓了頓,「先看,看完你告訴我女兒為什麼會存在,要是你回答不上來我就換演員。」
秒速回答「不知道。」的林瑞賢眼巴巴的等著導演說換了你,導演砸了個紙團過去讓她趕緊往下看。
往下看的故事有點血腥,紳士終於崛起了一回,親手拿著斧頭砍下了女主角的小拇指,野蠻的丈夫在砍斷了妻子未來還能彈琴的可能性後又重新找回理性。也可以說又慫了,慫的不能再慫的丈夫想要趁著妻子昏迷時對她做點不可描述的事,提槍上馬的前一刻,妻子醒了。
劇本里沒有寫妻子如何反抗,一句話就帶過了,林艾達(少婦)冰冷的望著李圖特,一句話後,李圖特毫無興致。
再次化身野蠻人的紳士先生帶著槍找到情敵準備決一死戰,可到最後也只是讓對方帶著他的女人永遠的滾出這座島,永生永世都不得回來。
李倉東看林瑞賢不再大呼小叫,知道她看進去,看進去的林瑞賢看著新組成的一家人登上離島的船,鋼琴再次成為問題,這次孔英致說什麼都要帶上鋼琴。可船行到一半,愛琴比愛自己更多的林艾達卻比劃著名手語堅定的要把琴丟下海,沒人拗得過她,琴被丟下海。
就在綁著鋼琴的繩索隨著鋼琴沉海不斷的滑向海底時,林艾達鬼使神差的把腳伸進了一圈圈飛速減少的繩索中,眾人根本來不急救她,她就這麼掉入海底,為她的鋼琴陪葬。
林瑞賢以為那個少女要死了,把腳伸入繩索的少婦重新成為少女,會跟她的琴一起葬身大海,自由的死去。可劇本翻頁,沉入海里的林艾達掙脫了伸縮拼命的往上游,游向海面,她重生了。
故事的最後,啞女可以開口說話,假肢也接上的林艾達以教導鋼琴為生,一家人幸福在一起。
合上劇本的林瑞賢半天沒說話,很滿意她這個態度的創作者問她,「知道為什麼她的女兒必須要存在了嗎?」
「她是艾達對自身的投射。」林瑞賢無聲的嘆了口氣,她捨不得這個劇本了,「女兒是禮教,是道德,是所有束縛住艾達的一切,她代表社會有形的壓力。」
翹起嘴角的李倉東抿唇壓下笑意,接著問,「那丈夫呢?」
「無形的,那些所有說我是在為你好,我是為你考慮,溫和的的牢籠纏繞住了艾達,讓她找不到掙脫的方法。」林瑞賢又嘆了口氣,這次出了點聲音,「所謂為我們好的人終究考慮的也是自己,面子,財產,都一樣。」
這次笑出聲的李倉東問她,「劇本不錯吧。」
第三次嘆息的林瑞賢聲音可大了,特別鬱悶,劇本是真的不錯,問她在於,「為什麼李正宰的角色是李圖特,孔侑是孔英致,我是林艾達,你確定你不是想暗示什麼嗎?」每個人的姓都是一樣的。
「比起我在暗示什麼難道不是你太敏感嗎?李、林、孔都是大姓,幾十萬人都姓這個你怎麼就那麼特別。」李倉東反口就懟她,「你夠看得起自己的,這要是你姓金,國內劇本還沒法寫了。」
說是這麼說,可林瑞賢就是覺得他是故意的,「反正我也沒辦法毀約,我們該拍還是拍,就跟我說一下劇本為什麼改成這樣唄?」
「因為你啊。」
「我?」
改劇本的導演說女演員身上有很戲劇化的地方,最明顯的就是她對孔侑的態度。並不相信什麼請神降臨這回事的導演始終認為,演員再怎麼入戲始終還是保持了一點自我的,在她看來林瑞賢的那點自我里有被孔侑吸引的地方。而當她出戲後,教養和道德壓制了她,讓她選擇了李正宰。
「知道為什麼不倫的戀情,挑戰道德底線,跨越公序良俗的作品經常會被搬上大熒幕嗎?」藝術片導演告訴女演員,「人類最本真的存在是沒有道德這回事的,社會教育我們,家庭教育我們,學校、政府、執政黨,大環境求穩,要求你成為一顆螺絲釘。螺絲釘就得待在他們應該待的地方。」
「守規矩的人好管理,所以上位者要求下位者守規矩,你看功成名就的那些人有多少遵守公序良俗的?規矩管轄不到他們了,他們就回歸本真。本質上人類追求的就是自由、愛情、□□的欲望,繁衍的欲望是刻在我們骨子裡的。婚姻是社會化產物,那是反人性的,懂嗎?」
林瑞賢不想懂,藝術家三觀都扭曲,拒絕跟導演深入溝通。劇本都看了,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等拍攝,其他的事情跟她無關。導演卻說還有件事跟她有關。
「你必須保證你跟孔侑每天有一小時以上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