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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南絮似懂非懂的看著他「只為了贏?」
「只為了贏。」康佑碩點頭。
「損失的一切都不重要?」
「損失什麼?」
「錢財,名譽....」
康佑碩笑了,笑的讓尹南絮感覺自己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大佬表示她確實笨的很「眼光放長遠點,往前看,別盯著眼下這三瓜兩棗的,看五年十年之後的未來。現在損失的錢算什麼錢,支援釜山電影節給出的資金不是白給的,未來有作品合作,作品賺了錢就回來了。名譽就更不可能損失,你知道所有文學作品中永恆的反派是什麼人嗎?」
康佑碩屈指悄悄桌面『咚咚』兩聲「當權者。」
尹南絮眼睛驀然瞪大,呼吸驟停,整個人都僵住了。
老先生笑了,這次是滿意的笑容「舉凡跟當權者作對的組織都是正義之師,別說姜帝圭他們現在還有維護創作自由的道德制高點,就算沒有,身為弱小的他們天然會比強大的當權者更讓人同情。我們這幫人手上拿著麥克風,不管是振臂高呼,還是以堅強的姿態賣慘,只要麥克風在我們手上,我們就能挑起民眾的憤怒。」
「要是早些年政府還能控制輿論,可是這年頭網絡那麼發達,國內不行去國外,導演出來強推創作自由,演員就必須站隊,選政府還是選我們還用說麼。他們可以用貪污腐敗去抹黑李庸觀那些人的名聲,卻不能用同樣的方法對付姜帝圭,乃至於我。我們名譽他們動不了,怎麼動,說我們偷稅漏稅嗎?那就真的是小孩子的想法,他們要是敢那麼做,稅款一清,姜帝圭就敢拍一部南韓不如北韓的片子,我們的作品傳播度之廣是利器,魚死網破誰都不會幹。」
「我們不是集權國家,民主講究的就是話語權,只要有話語權,施瓦辛格都能競選加州州長,任期長達七年,七年後卸任還能繼續拍電影,這就是當年先輩們爭奪的民主給我們帶來的機會。鬥爭是我們這代人活下來的資本,你這個年紀的人活的太順了,反倒沒有去拼去搶的勇氣了。」
洪亮的女聲在外面喊著吃飯了,臨時小課堂宣告中斷,康佑碩站起身邊找地方藏他吃剩的橘子罐頭,邊跟她說「小家子氣也好,稚嫩也好,俗氣也沒關係,這些都不是什麼缺點。這只是你人生太順,擁有的太多就不敢賭,萬一輸了你承擔不起,那很正常,那不是缺點。」
「可是南絮,人活著得有野心才行,小家子氣的野心,俗氣的野心,稚嫩的野心都無所謂,但得有野心。你得有欲|望,對自己,對別人,對你的作品,對你以後的人生,都需要有欲|望。野心和欲|望才是能支撐你往上走的東西,你得有想要而還沒得到的,好的作品,人上之人,哪怕只是一個男人都好,你得有那些東西,讓你的人生更有樂趣的東西。」「我不覺得釜山電影節有什麼值得聊的,你想參與就參與,不想參與跟姜帝圭坦誠的說,他也不會強迫你做什麼。我們更值得聊的是你沒有渴望的東西,我在你臉上看不到那些東西。二十代就追求穩定,追求安全,那你剩下的人生得多無聊啊。」
把橘子罐頭塞進書架的縫隙里還用書擋住的康佑碩扭頭笑看尹南絮「哪怕是多吃一個罐頭的野心也......」
『碰!』門猛地被推開,一老一少齊齊看過去,插著腰的太太一句『叫你們吃飯』剛開了個頭,就看見了茶几上還剩個底的橘子罐頭,眉毛一豎手一指「哪來的!」
默契十足的老、少互相指著對方。
「他給的!」
「她偷的!」
太太給氣笑了,胳膊一抬「我看你們兩是想挨揍!」
然後?然後灰溜溜的爺倆就去吃飯了啊,講什麼欲|望野心,想挨揍嗎!
尹南絮到底也沒挨揍,走時除了拿到了康佑碩的簽名蓋章,還收到了一箱橘子罐頭。姨母絮絮叨叨的跟她說,要慢慢吃不能一天吃太多,那東西放了很多糖的對身體不好,還會胖,小姑娘胖了找不到男朋友怎麼辦。(尹南絮:您之前還說我瘦了呢。姨母:老實點聽著!尹南絮:哦。)
從首爾過來就帶著個包的尹南絮再回首爾拖了個行李箱,裡面有各種橘子製品,罐頭、果醬和橘子茶,還有濟州島特產的黑豬肉和銀帶魚,滿箱的農副產品,託運都不好弄只能自己拉著。她帶著這箱農副產品又碰到姜東元,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巧。
按照原計劃尹南絮想著她怎麼都得在濟州島待個兩三天,之前康佑碩擺明不想摻和釜山電影節的事情,她當然以為讓對方簽名沒那麼容易。結果康佑碩單純就是懶得搞那麼多事,真正的站位還是跟姜帝圭他們站在一起的,在抗議書上簽名簽的格外利索,還因為她白得一箱橘子罐頭搶了他口糧,嫌棄的很讓她趕緊走,生怕她再煮幾天他罐頭就沒了。
回程的尹南絮就這麼碰上了從拍攝結束回來的姜東元,她托著行禮要去門口打車,還沒走出機場,就看到他。她不知道自己怎麼看到的,姜東元裹的特別嚴實,還不是那種我是藝人快來看我的裹,是天氣冷,風衣的領口豎的高高的遮住半張臉,再壓低帽檐擋住的低調路線。
講真,尹南絮覺得自己比對方都吸引人,她沒遮臉,殺傷力持續在線,不少人偷摸瞄她,她已經習慣了。但她就是看到了姜東元,可能是腿太長,身高太優越,也可能是身邊帶著的助理她見過,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她就是看到了,在茫茫的人群中看到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