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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夢不太一樣,通常夢不會那麼清晰,夢中人一般都是清晰的,但環境不會那麼清晰,清晰的就在他的客廳。
客廳里多了一個小姑娘,小姑娘屁股下墊著沙發上的靠枕,邊角的流蘇根根分明,夢為什麼會那麼清晰?
抱著腿坐在靠枕上的小姑娘下巴抵著膝蓋,肩膀依著躺椅的邊邊,夢中人很少看不清臉,更難得只出現個發頂。河證宇有點搞不懂這個夢了,夢中人為什麼會在他的夢裡打盹?
夢中人在他的夢裡打盹就算了,為什麼還會不自覺的摩擦手臂?冷嗎?好像是有點。
家裡的中央空調開到十八度,是有點冷吧?河證宇都有點冷,夢裡還那麼冷,過於真實了。
過於真實的夢讓河證宇伸手,掌心懸在夢中人的發頂,想碰,又不敢。他害怕碰了,這個夢會逐漸變的噁心,可她就在身邊,不碰,如何忍得住?何況,這就是個夢啊。
這只是個夢而已。
手掌落下,本來就沒睡安穩的姑娘醒了,迷糊著眼睛都還沒睜開,就如同過往的每一次一樣,慣性蹭蹭他的手掌,蹭的河證宇不自覺翹起嘴角,說了一聲。
「醒了?」
「嗯~」
姑娘抓下他的手放在臉頰邊貼著,滿足的嘆息,「我好想你。」
河證宇確定了,這不是會讓他噁心的夢,這是讓他不想醒的那種夢。他半坐起身,掐著小姑娘的腰把人抱在懷裡倒回躺椅,一手圈著她,一手撫摸她的後背,腦袋埋入她的脖頸,深吸一口氣,再吐出,就真的不想醒了。
河證宇不想醒了,寶物入懷,為什麼還要醒來。
「想我,怎麼不來看看我?」夢中的河證宇有些怨懟,這孩子從來沒來看過他,一次都沒有。
小姑娘有些不解,她沒有見過這樣的河證宇,這哥在她面前一直都很強大啊,怎麼突然弱小起來,「你也沒來看我啊。」
「我不去看你,你就不來看我了嗎?」河證宇放任自己的弱小,胡攪蠻纏,幼稚的要死,「我不去看你,你才更應該來看我啊。」
姜雲思有些新奇,還可以這樣?伸手捧著他的臉,跟他掰扯,「是你先不要我的,我在醫院等了你好久,久的醫生要把我關進沒有窗戶的房間了,你都不來,你先不要我的。」
這話河證宇可不認,按著她的小爪子親親她的掌心,「我從來也沒有不要你啊,我有去醫院,我就在樓下,我只是不敢上去。」
「為什麼不敢?」
「上去了就走不掉啦。」
「那為什麼非得走掉?」
「是啊,為什麼非得走掉。」
這個夢好真實啊,真實到河證宇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抱住了她呢,他真的在跟她說話,跟她解釋,為什麼非得走掉。
因為你太小,因為我太老。因為世人的眼光你現在不懂遲早會懂,因為我承受不了你懂的那一天。因為我不能做個禽獸啊,就算我可以做,你也應該乾乾淨淨的才行,你得活在人間才行,我如何能拖你一起下地獄呢。
太多因為,太多所以,那些姜雲思都不太明白,她只明白他說的最後一句。
「你不愛我,我怎麼把你留下,如果我把你留下了,如果我沒走,等你漸漸大姑娘,你會恨我的。」河證宇親親她的眉心,柔軟的用尖刀割開肺腑給他的夢中人看,真實都伴隨著鮮血淋漓,「我想留下你,可我不能讓你恨我。」
姜雲思就特別好奇,掌心按著他的胸膛感受皮肉下的跳動的器官,非常好奇,「那你就不擔心,你丟掉我,我也會很討厭你嗎?」
呼吸微頓的河證宇有些傻,愣愣的看著她,「你會嗎?」
用力點頭的姜雲思說,「我會。」
「我在醫院每一天都在等你來看我,門口稍微有點動靜我都以為是你來了。可你一次都沒有來,來的是醫生是護士,是雅荷姐,連申必順前輩都來過,只有你沒來。你一次都沒有來,每一次我期待你會出現,你都沒來,期待就變成了氣憤。」
「我好生氣你為什麼沒有來,你都從日本回來了,你都沒有騙我,你回來了,你為什麼沒有來醫院看我?」
姜雲思好生氣,現在想起來她還是很生氣,但氣著氣著,不知道為什麼就不生氣了。
「雅荷姐說,我是絕望了,絕望就沒有希望了,沒有希望我就不想等你了。我不想等你了,你永遠都不會來。你不要我,我也不要......」
河證宇捂住了她的嘴,情急的辯解,「我有去,我真的有去,我就在樓下,我都能看到你窗戶亮著燈,我去了的,只要時間來得急,我一直都在,拍攝拍到只有四個小時,我也開車去了,差點出車禍我......」
河證宇去了,只要有一點時間他都去了,他只是從來沒有上過樓。姜雲思還是搞不懂他為什麼不上樓,但她聽到他去了,好像就沒有那麼生氣,也可能是早就不生氣了。
姜雲思早就不生氣了,她都能在地下停車場遠遠的看到他,沖他彎腰叫一聲前輩,她早就不生氣了。好久好久都沒有生氣的姜雲思,再次在片場見到躲著她的人又有點生氣。
可她來到這棟即熟悉又陌生的房子,比起生氣,更多是想他了。見不到的時候,好生氣好生氣,生氣的想要咬他,見到了,不知道為什麼,就不生氣了。他們好久沒見,還是不生氣吧,他都睡著了,那就不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