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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攖寧的手纏著趙寅城的手指玩,玩的不走心,說話的語氣感覺也不怎麼走心,就是隨口跟男朋友閒聊。低著頭的她沒發現男朋友的眼睛在放光,繼續講自己的,講那位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大媽的希望故事。
「那個阿姨存在的本身就代表了平凡歲月中的英雄們,他們可能是誰的母親,誰的父親,誰的兒子,誰的女兒,他們撐起了自己的小家庭,為社會大方向的穩定打下了牢固的基石。國家當然需要鬥爭的勇士,但人民更需要能創造一蔬一飯,桌上偶爾能添點肉食的人,阿姨就是靠自己努力給家裡添碗肉的人。」
「眼光只盯著高層是沒意義的,就是因為盯著高層的人太多了,低頭看的人就少。阿姨看著好像什麼都沒做,實際上什麼都做了。她是他們家的英雄,是社會沒有給與有力的幫助時,是政策沒有覆蓋到的角落裡,真正為家庭撐起一片的人。或許市儈,或許貪財,或許有各種各樣的小毛病,但也是英雄。」
「沒有這些英雄們,游|行的人只能一邊罵著財閥掌控了家國,一邊又得去買工業成品食物給財閥增加壓榨他們的資本。他們是國家稅收的根基之一,也是財閥還不能也不可能完完全全掌控國家的根基,更是新的財閥能層出不窮的冒出來攻擊老舊的家族給抗爭的力量喘口氣的根基。」
「你看過《烏合之眾》麼?講群眾都是愚昧,沒腦子,人云亦云啥啥的,我不喜歡那本書,它...」宋攖寧想仰頭,被趙寅城按住了腦袋,話被打斷了「你幹嘛?」
趙寅城遮住她的眼睛,側臉貼著她的髮絲,溫聲道「你現在不能看我,殺傷力太大,我要淪陷了。」他在小公主說我不想當公主,因為公主要背負國民的責任時就已經被抓住了,再來一次就掉進坑裡徹底爬不出來了。
他喜歡了一個什麼樣的姑娘?光鮮亮麗的軀殼下藏著什麼樣的靈魂?
以前好像真的瞎了眼,瞎了好久。
趙寅城還在感慨著,妹子已經跳脫出來,讓他別用那種聲音說話,不然「你得下樓去買套!」
愣怔半秒的趙寅城放聲大笑,笑的宋攖寧有些不爽,這能怪她嗎!被男朋友抱著,男朋友還貼在她耳邊說話,聲音那麼好聽就算了,還是在誇她,下半身又貼在一起,她要是什麼想法都沒有趙寅城就不是笑應該哭才對!
哭當然是沒有哭,笑倒是笑了很久,笑著鬧了好一會兒,還是由於沒有計生用品而剎車,然後就真的是睡覺了。
一覺醒來,趙寅城已經走了,起床準備洗漱的宋攖寧在衛生間的鏡子上看到趙寅城留下的便利貼,寫著昨天由於話題歪了導致不了了之的陪伴問題。
【醒了給我簡訊】
宋攖寧看到紙條就笑了,噠噠噠跑回臥室先給男朋友發貓咪打著哈欠睜開眼睛的表情包過去,那邊秒回。
從此刻起,七天的誕生的陪伴危機徹底消弭,因為趙寅城配合度滿格。雖說不是每次都信息秒回吧,但也做到了如果不回會跟宋攖寧說,他要去做什麼,大概多久,這對直男來說是個大進步了。宋攖寧被他帶的也給他發自己在幹嘛,要幹嘛,打算去幹嘛,兩人見面的時間依舊不多,但親密程度又上了個台階。
戀情順利,事業也很順利。
宋攖寧跟著金慧芬奶奶一起賣了一個禮拜的紅薯、玉米和土豆,了解奶奶十七歲就從鄉下出來討生活,因為那個年代寡婦在村子裡不好活,反倒是城市裡雖然低人一等好歹能填飽肚子。為了填飽肚子這個目標,奶奶進了城,早年什麼都幹過,只要能用體力換來錢的工作她都幹過。
一生碰到的糟心事多的數不清,在有錢人家給人打掃衛生,為了能帶著年幼的兒子一起幹活,還少要人家不少錢,誰承想,有錢人家的少爺是個熊孩子,欺負她兒子當玩樂。起初她忍著,沒辦法不忍啊得吃飯不是,那家確實給的錢多,即便她少要不少給的錢也多。
可惜忍耐並沒有帶來善良的回饋只有愈發嚴重的欺凌,按照老太太的說法,就是忍的太過了,人家才覺得好欺負。一次說不上是意外還是故意的,小少爺把她的兒子推下樓梯,當時沒叫大人不說,她發現兒子往醫院跑的當天他們母子還被趕出來了,這下好了,醫藥費也不夠,兒子跛腳,性格也變的膽小起來。
女兒剛開始是放在鄉下奶奶家養的,是不是重男輕女不好說,現實情況是把一個孩子帶在身邊對金惠芬來說已經很困難了,總得做出取捨,女兒就被舍下了。兒子在身邊,家裡的地和房子還是她的,兒子在奶奶那,老公留下來的東西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是大伯家的了。
兒子受傷的那年正好是學生運動大爆發的那年,游|行的隊伍遍布整個城市,當年的武裝部隊可不是現在的警察,棍棒刀槍、□□什麼都上。世道亂的不行,工作也不好找,兒子還受傷了,哪哪都不順。
彈盡糧絕的金惠芬回了村子,回去的突然,也沒給個通知,過年回來時因為她時不時會寄錢回去被家人蓋住的遮羞布一下就撕開了。她的女兒並沒有因為她寄回去的錢被好好照顧,相反,像她的兒子一樣被大伯家的『少爺』『小姐』們當丫鬟,金惠芬一怒之下再次返回當時還叫漢城的首爾,也是最亂的時期。
跟著聽故事的王娜問老太太「恨嗎?對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