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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感覺?」姜雲思反問。
「那你拍攝的時候,就是你們對視的那一眼,不是有兩台機器懟過去嗎,差不多有十幾秒的特寫,你看著河證宇在想什麼?」朴敘駿儘可能想讓她自我開竅。
姜雲思暫時沒有那個技能,「什麼都沒想啊啊,要想什麼?」
垮下肩膀的朴敘駿沒什麼想法了,「也行,也挺好。」
有人來叫他們要拍合照了,有人從導演喊出『OK!非常棒!殺青!』時一直在椅子上坐著,到現在都沒動過。
河證宇在思考重大的人生問題,重大到能改變一生的人生問題。
問題在於他發現,姜雲思好像、可能、大概、也許、或者,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如果不是他妄想的話,那....姜雲思就是喜歡他。
會這麼想即是河證宇的直覺,也包含了切實證據。
比如,之前就因為怕冷不想要拍這場戲的姜雲思又反口不會是沒有原因的。他們早上見面的時候,姜雲思還沒反口,朴敘駿一句『你喜歡的是某個類型』她就反口了,這...是嫉妒吧?
河證宇認為那是嫉妒誘發的反口,除了嫉妒沒有其他解釋了啊!
但他又想,嫉妒也未必就准準的會在男歡女愛中出現,姜雲思還討厭寵物呢,那也是一種嫉妒啊。她可能嫉妒的只是他的注意力被其他存在吸引了?小孩子對自己的玩具有占有欲?
可就算是玩具,也是喜歡的玩具吧?
提著心的河證宇開始了拍攝,拍攝很折騰,拍攝又不折騰了。姜雲思能一條過,穿上衣服的姜雲思也能讓他一條過。鏡頭懟在臉上,專門拍特寫定格的一條過。
那孩子沒有這個本事的,不是河證宇看不起自家小朋友,而是在演技這條道上,姜雲思不管是天賦還是能力頂多就是平平。她的戲得磨,一點點慢慢磨,還得搭上好的導演,好的對手戲演員,好的團隊,才能把她的演技拉到一定高度。隨便哪一個環節搭不上,她的演技就是災難。
哪怕河證宇戴著濾鏡看姜雲思,對她的演技也只能夸一句過得去,沒了。
這麼個姑娘,跟他拍對手戲,還是定格定點,沒有任何台詞只能靠眼神營造氛圍感的對手戲,她居然抗住了,不止抗住了,還能接住戲。這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銀嬌》的小說,整本只有在詩人的幻想里,少女才是對他有情誼的。《銀嬌》的劇本,整本只有在詩人的幻想里,少女才是女人,會回應詩人愛慕的女人。
姜雲思回應了他,在到處都是工作人員的片場,在鏡頭前,在兩個攝像就貼到他們跟前拍特寫的時候,姜雲思回應了他。
只有在鏡頭前,只有在這幕戲裡,河證宇能毫無顧忌的望著姜雲思的眼睛,把壓在心底恨不得用鋼板掩蓋再加上銅鎖鎖牢的情誼表現出來,傾瀉給她。他只能在這幕戲裡這麼做,他在戲裡,他還能幫她入戲,他能帶著她往前走。
毫無隱藏的河證宇並沒有在表演,坐在書桌前的人不是詩人幻想中年輕的自己,而是河證宇本人。這一場只需要一個對視,一個眼神,一個鏡頭而已,他完全可以做自己。
沒有在表演的河證宇隨時準備好要是姜雲思接不住他的戲,他就教她垂下眼瞼表演少女的羞澀,他的眼神太有攻擊力了不是麼。他很清楚,他望著她的視線有多『恐怖』。
他想得到她啊,他心裡藏著的猛獸想把獵物一口一口吞噬殆盡,他怎麼可能不想得到她呢。
他只是能忍而已,他能忍耐浩蕩的欲望,能親手掐死那些魑魅魍魎,因為他不能那麼做,他就不做。
凶獸脫閘而出,借著拍攝借著鏡頭,借著入戲了這個藉口,放肆的奔逃。
河證宇很清楚,他看姜雲思是什麼眼神。他更清楚,姜雲思接不住他的戲。那甚至都跟演技如何無關,光是他想要掠奪的味道出來,姜雲思就會害怕的,她本來膽子就小啊。
但姜雲思接住了,接住的不止是他的戲,她接住了兇狠的撲向她,想要把她撕碎才更好吞咽的凶獸。
定格大概是十五秒,河證宇聽到導演讓攝像過來,那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的,提醒他還在拍攝。拍攝中的銀嬌,鏡頭下的姜雲思,沒有一瞬挪開視線,她的臉在笑,她的眼睛也在笑。
她...喜歡他。
河證宇很肯定,河證宇很不肯定,河證宇被叫去拍大合照了。
大合照在院子裡拍,副導演揮手讓演員們趕緊過去站好,河證宇到的時候姜雲思左邊是導演,右邊是朴敘駿。要是以前,他大概會站在導演邊上,隔著導演站在她邊上。如今有了新發現,非常不靠譜又非常靠譜的發現,那個發現讓河證宇伸手隔開導演把對方往邊上推推,自己站在了姜雲思左邊。
鄭止宇的白眼差點翻出來,冷哼一聲到底沒懟他。朴敘駿探身看過去,正好對上前輩的視線,想了想,沒管。身邊人換了一個的姜雲思也看了一眼,沒在意。
望著鏡頭等拍照的姜雲思突然感覺手被牽住了,低頭看手,抬頭看人,疑惑的很,幹嘛?
牽在一起的手從相握變成十指交纏,稍微有些粗糙的皮膚裹住了柔嫩的肌膚,扣住。沒有用太多力氣,輕輕的扣住,只要姜雲思想抽回去隨時能抽回去。
姜雲思不太明白對方在幹什麼,那個人也不看他,那個人直視前方,她動了下手,不是想抽回來,而是想示意對方給個解釋。對方毫無反應,連個眼神都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