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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有時是很盲目的,一首歌到底好不好聽需要鑑賞能力,專業人士的評價在粉絲眼中不值一提,夸就說的都對,罵就是不懂欣賞。」權至龍捏著她的掌心,慢條斯理的告訴她「對愛你們的孩子們來說,自作曲是帶著光環的,是你們才華的證明。為了證明你們的才華,就算是掏空錢包徹夜通宵,他們也會把音源的成績刷上去。」
「路人聽歌都是聽榜單,榜單靠前他們慣性也會點開,再加上你的路人盤大,只要不是難聽到一定程度,大家多少會給點面子,愛屋及烏就是那麼個意思。音源成績好了,歌謠節目拿到一位了,上的綜藝多了,紅了,說好話的人就會更多,再給出評價的人不管是專業還是不專業,說壞話都會變成是別人嘴裡的酸話,是蹭熱度,倒是話語權就在你們手裡。」
「這個圈子拼的就是話語權,有話語權的人就是王,規則都是國王定。你們社長目前在做的是儘可能快的幫你們搶下話語權,那也是他的話語權,只要地盤能搶下來,能向市場證明你們有商業價值,先撈一波走把先期投入轉回來。回血的錢,才是真正為你們考慮藝術,考慮團隊定位,考慮如何成為一個不敗的女團的時候。」
「你現在要做的是等,等著下半年或者是明年年初,看你們社長讓你們怎麼回歸。如何你們的成績足夠好,但他還是讓你們出迷你專輯,那你就準備好要找下家了,你們社長只想賺錢不是真的要做團,目光短淺看不到未來。如果你們第二張專輯是正規專,那你就可以跟社長提意見了,想跟什麼樣的音樂人合作,想要什麼樣的風格。」
權至龍困了,很困,困的毫無遮掩的在小朋友面前說這個圈子一切向錢看,沒人聊夢想。夢想不過是被包裝出來的商品,包的光鮮亮麗也是為了讓定價更高昂。
但凡他再清醒一點,他都不會跟朴音離說那些,幹什麼要跟這孩子說那些呢,就讓她開開心心的追尋夢想不好嗎。
可他很累,疲倦的身體鬆弛的精神,讓他的攻擊性顯露無疑,那是在這個行當摸爬滾打出來的本能,也是一種慣性。數年如一日的慣性是巨星非常清楚,他們面對公司即要當合作者,最信任的合作者,也要警惕防備公司。
藝人和公司相互依存,也互相吸血。練習生、小藝人吸公司的血讓自己成長,長大了公司就會吸他們的血去餵養新生代,這是輪迴的機器也是商業模式。
在權至龍的觀點裡他不應該跟朴音離說這些,這孩子不傻的,很聰明,把黑暗面告訴她,她吸收了,光明的部分不再了怎麼辦呢。可他說了,沒什麼防備的就說了,說完了也沒反應過來不應該說。
說完了,得到回應了,愣神許久,笑了,他好像誤會了這孩子呢。
此前沒有人跟朴音離說這些,就算是李先稿對待她也是慢慢教,跟權至龍有點類似,不想讓她看到世間的險惡,就想讓她維持現狀就挺好的。時不時又會擔心世間太險惡,要是什麼都不教也不行,那就只能碰到事情了再一點點來。
這次朴音離沒去問李先稿,事實上要不是權至龍約她,她誰都不會講,她沒覺得那是什麼大問題。偏偏遇到了權至龍,隨口說出來得到了新的知識,被打開了新的大門。
門口是更廣闊的天地,無所謂善惡好壞,那只是片新天地。
而給她創作出那片新天地的人......朴音離扶著權至龍的肩膀把人推開,在他問她要做什麼之前,扶著他倒在她的腿上,伸手蓋住他的眼睛「我不知道這邊幾點關門,關門之前你可以睡一會兒,服務生來了我叫你。」
「嗯?」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很累。」朴音離無聲的嘆了口氣,她覺得自己搞不好做錯了,也想錯了「下次,下次我就知道了。」
這話權至龍起初沒聽懂,連她的動作都沒弄懂,但不妨礙他調整姿勢讓自己躺的舒服點,再問她「為什麼覺得我很累?」
「什麼都看的很清楚,還是不停的往前跑,無非是因為不敢停下來。擔心停下就是在倒退,身後追趕的人太多,多到停下的瞬間就會被人超越,你追求的那些讓你很累,對不對?哪怕你很想要,哪怕你是自己想要攀爬山頂,哪怕你已經站在山巔,但山頂的風太大,吹得你得很努力才能站得穩。」
朴音離低頭膝蓋上的人,現在才發現他是帶妝的,淺淺的一層,不仔細都看不出來,但他是帶妝的。這個人帶妝跟她見面,那麼淡的妝不是拍節目,那麼淡的妝只是為了來見她時不要太狼狽。
那番話出現的太突兀,毫無徵兆,權至龍想要說點什麼,想要開個玩笑,想要講酒都沒喝你怎麼就說醉話了,可他說不出來。枕在腦後的腿讓他說不出來,臉側柔軟的棉布觸感讓他說不出來,眼瞼感受到柔軟讓他說不出來,鼻尖若隱若現的香氣讓他哽住了喉嚨。
權至龍沉默了,朴音離有話要說。
「我做錯了是不是,不管是面對你的告白太過輕易的拒絕,還是持續跟你聯絡都做錯了對不對?你喜歡我,之前有幾分我不知道,現在是很喜歡吧。喜歡到願意把那麼傾慕藏起來,想要維持朋友的關係,想要長久,想著來日方長。」
「之前馬術熱搜的事情不是社長找你的對吧,是你找社長的,明明知道後面牽扯的事情搞不好很大還是去找社長了,為什麼呢。是有信心你站的高度已經能承受疾風驟雨,還是即便知道那些事未必能傷害到我也捨不得?你真的很喜歡我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