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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世界裡,所有生靈都必須拼盡一切向上爬。

    沒有真靈可以在這裡安安穩穩地待著,因為不欺壓別人,就被別人欺壓,不搶奪別人,就被別人搶奪。在渾沌小世界中,沒有平庸的活路。

    在他之後,已經很久沒有新的真靈進入此方世界了。胥桓雖然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變化,但他知道,他得抓住每一個機會,儘快向上爬。

    ……

    「若因果空了,心欲執念便不空了。」水相喃喃道。

    她曾對長陽說「心欲無邊,皆為虛相。心欲雖廣,心念卻無常,彼無常定,便如水泡,吹得再大,也只一戳便破。」

    但那是因為天地中有因果與命理在限制。

    在大天地中,心欲執念如夢幻泡影,前塵因果匯聚成當下命理,任心欲再大也無法突破命數之限,當下因果又將匯聚產生未來之命,一個人縱使貪慾熾盛能吞天地,也做不到隨意暴斂財富,縱使嗔惡深重欲造血海,也做不到隨意殺傷生靈。心欲執念無論如何強盛,都無法化作實質的力量。

    因果與命理,限制了眾生無法肆意妄為。這是大天地當中的道。

    所以,於此道中,心欲再大,也只會影響自己,是個一戳就破的大水泡罷了。  

    但在渾沌的小世界當中,沒有因果所限,心欲執念就是力量,奪來的便是自己的。

    貪嗔愈重,初生時的肉身便越強橫,接著,便可以從其他生靈那裡掠奪他們的力量,然後向上爬。想要在渾沌的小世界當中生存,就必須要學會使用心欲的力量,必須貪、必須嗔、必須搶奪。

    水相藉助蝶蠱的眼睛,從渾沌的小世界當中窺見了他的道。

    那的確是一柄斬向此方天地的利劍。

    白帝曾言「因果雖亂,卻不影響終點。修行之終,將不沾因果。現在輪迴之中,因果有亂,便如路上多了些許荊棘,雖有艱險,但修行之終達到不染因果之境地,前路荊棘,終將擺脫。又如何能夠影響道的根本?」

    他觀解脫之道,終將不染因果,前路塵埃,何須執著?

    但那不是荊棘,而是地裂。因果與命理的運轉規律,是為眾生修行指向。

    天神生來便不具有眾生的七情六慾,觀一切心欲皆為泡影,所以不能懂得這種泡影為什麼會對眾生造成嚴重的影響。只要眾生看破泡影,便可以走上正確的路,最終達到他們的境地,不受輪迴,不沾因果,再無命理。

    可對於眾生來說,因果亂了,那道路便塌了,命理亂了,似乎也就不必再向道而行了。  

    渾沌的道,截在了眾生的命脈之上。

    所以,不必太急。渾沌耐心等待著。

    他的根須早已深深扎進了大天地的傷口裡。雖然大玄在太陽星的布局令他籌謀落空,但他的根基不會動搖。無論大玄是截斷大天地中的真靈也好,奪取冀地也罷,他所做的,都不過是和白帝一個樣,只能限制得了他的發展,卻不能斬斷他的根基。

    諸天神是不知該如何去做,而大玄……他既然因劫而生,或許對道之缺產生的原因有所猜測。

    只有知曉如何彌補道之缺,才會對他的根基產生真正的威脅。但想要彌補道之缺,曾經的長陽做起來或許並不太難,但如今的大玄卻已經做不成了。

    就算諸天神知曉了該如何彌補道之缺,他們也要先隕滅了大玄,才放得下心來斬斷渾沌的根基。

    就讓他在冀地折騰吧。他想要劫氣,冀地這些劫氣可不夠他寂滅天地的。

    大玄的確擺了所有人一道,可他如今也是根基最弱的一個。諸天神互相守望,自己占據道之缺籌備多年,大玄卻剛剛拿回力量。

    可他折騰得越厲害,天神的注意力就越多從自己這裡轉移到他那裡。

   

    渾沌的確想要那個夢,但他最在乎的永遠都是自己的力量。

    道之缺能夠撕裂的,可不止是現在白帝定住的這一部分,世諸天神的道,亦有缺。

    ……

    無盡雪原。

    大玄斜倚在古老神廟的門前,腿上橫著一張琴。大雪在門外紛飛,神廟與天地一白的雪將他襯得極小。可這巨大的神廟與雪原,都是這一點墨黑的襯。像水墨畫卷的留白。

    大玄半睜半閉著眼,袖裡探出幾根素白的手指,輕輕搭在弦上。

    隨著世間因果的混亂,想要撥因果布局便越發難了。但他落子,從來不是只會靠因果為弦。不然,又如何用得了胥桓?

    諸天神有缺,渾沌亦有缺。他對他們的缺看得通透,便能夠看得清他們的棋路,導他們向他所要的方向。

    可是,諸天神不知自己有缺,渾沌亦不知自己有缺,他呢?

    在這局中,他唯一算不清的,竟是自己。

    第170章

    大玄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是復仇嗎?不,他沒有這樣的情之所欲。是毀滅嗎?不,那是眾生的所求。  

    凡塵眾生的欲求,淹沒得了他的本心嗎?

    可他所要做的事,的確已和曾經的長陽背道而馳。

    太陽星正在下沉,白的天地在夕陽里盡染成紅的天地。

    神明的雙目倒映著眾生。

    冀地是一個很特別的國。它像是盧國和梁國的結合。

    冀地人如圈中牲畜,而自以為是敬奉神仙的虔誠信徒。換句話說,梁國的民自以為是盧國的民,也就是這個狀態了。但就算是曾經梁國的民,至少還是知苦的。他們也許麻木,但還知道自己生存在一個惡的環境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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