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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鼠吱吱叫了幾聲,爬下石桌,在樹底下扒拉開一叢野草。
野草叢中露出一處小洞,小鼠鑽了進去,不一會兒,便從中帶出個竹筒來。
小鼠用尾巴卷著竹筒帶上石桌,可憐巴巴地吱吱解釋起來。
丁芹送了它兩株靈蔬,它就想給丁芹帶一小筒猴兒酒回來,結果沒控制住饞勁兒,就多偷喝了兩口。沒想到這酒勁兒有點大,它一不小心跌進酒池裡。
小鼠身在酒池中,周圍都是蘊著靈氣的酒液,故而也未分辨出酒石的特殊,只把它當做塊漂亮的石頭,於是就想著一起帶回來送給丁芹。
丁芹哭笑不得:「怎麼好偷東西送人?快還給人家吧。」
漓池接過竹筒,打開往裡面瞧了一眼。
醇厚的酒香霎時瀰漫出來,剔透的酒液中,果然有一塊瑩潤如松脂琥珀的酒石。
酒石上靈韻波動隱隱,將這一筒猴兒酒逐漸轉化成飽含靈氣的靈酒。小鼠嗅著酒香,不覺又有些醉意。
能夠將凡酒化為靈酒,這酒石倒是塊難得的寶貝。
老猴緊張地看著漓池,生怕他看中酒石,不肯還來。它攜帶族人前來,本欲教訓教訓這敢於盜取它們寶貝的小賊,卻不想還未靠近宅院,就忽然感到天地一靜。
它那幫靈性尚不足的猴子猴孫未有感覺,它與其他幾個靈性具足的大猴卻是都感知到了,只是小猴鬧騰,它們並未能抓住這次機緣修行。卻也知道,這座山野荒宅里,隱居著厲害人物哩!
也是因為這一點,老猴才使大猴約束小猴,不要胡蠻攪鬧。
只是……靈酒能夠助益修行,十分珍貴,能夠製造靈酒的酒石就更珍貴了。若是對面這人心生貪念,想要奪它們的酒石可怎生是好?
漓池將竹筒合上,揮手拋到老猴懷裡。
老猴鬆了口氣,並不想平添其它麻煩,只是猴性頑劣,其他野猴不知利害,在這蹲伏久了,頗感無聊,已經快憋不住了。
個別活潑的,正偷偷揭牆頭的磚瓦,想暗中丟那小鼠一丟。
只是這瓦……怎麼一點都扣不開呢?
後李默默地看著這幾隻試圖破壞他本體的小猴,把它們的面目通通記了下來。
這邊,漓池也瞧見了猴群時不時掃過小鼠的眼神,它們的目光頗為不善,此事若不解決,小鼠日後出入山林,恐怕還要被猴群找麻煩。
他在此地居住的這段日子裡,小鼠日日為他送果。有此緣法,他便為它解決了吧。
漓池看向老猴,道:「給你們添麻煩了,不知如何才能補償一二?」
老猴心思一動,想起之前錯過的機緣,試探著唧唧叫了兩聲,表示願意每日送酒,以換取在此修行。
漓池搖頭:「我並非此地主人家。」
老猴難掩失望之色,只以為是漓池不願應允。它雖具足靈性,只差一步便可化妖,但這一步已經卡了它近百年,雖有靈酒延壽,如今卻也到了壽元將盡的時候,連爬個牆都需要其他猴子前拉後托。
其他猴子心性懵懂,不知老猴所憂,卻知道這一切是因小鼠而起的,看向它的目光更為不善。
小鼠被它們瞧得瑟縮,又人立拜道:「知過必改!器欲難量!」
老猴乍聽小鼠人言,心中又驚又喜,它知道這小鼠只是初生靈性,此前遠不如自己,現在卻可開口人言!
但想到漓池的態度,老猴既憂且慮,一咬牙,舉著竹筒像漓池遞出,唧唧叫起來,說得是,願將酒石獻上,求漓池指點自己修行。
又目露哀色,指著自己的白眉白胡,作揖祈求,像個知天壽將盡的老翁一般。
丁芹生出不忍來,卻乖巧地立在一旁沒有說話。
漓池略有沉吟。
後李顯出身形,對漓池禮道:「上神若有意,我願劃出一片區域,使野猴可入。」
「也罷。」漓池道,「我每日在此修行,你們願來就來吧。」
老猴喜不自勝,在其他猴子的攙扶托舉下,進入院內,又向漓池獻上竹筒。
漓池搖了搖頭,取來水壺,倒出竹筒中的酒液收下,又將裝著酒石的竹筒還給老猴。
其他猴子也紛紛從牆上躍下,進入院內,卻有幾個仿佛撞上了無形的牆壁一樣,怎麼都進不來,一個個在牆頭上怪模怪樣地用著力,搞得自己齜牙咧嘴。
「你們可以進來,但那幾個不行。」後李淡淡道,那幾隻猴子都是之前試圖揭他瓦的,「不許亂闖、不許吵鬧、不許破壞東西,否則我把你們丟出去!」
老猴對後李作了個揖,唧唧幾聲,其他大猴隨著它大聲叫了幾聲猴語,蠢蠢欲動的猴子們肅然一靜。
漓池一笑,揉了揉小鼠腦袋:「以後莫要再犯。」
小鼠拜道:「省躬譏誡。」
漓池又對猴群道:「它既知錯,以後就莫要捉弄它了。」
老猴唧唧點頭。
漓池又看向丁芹,見她雙眼發亮,好奇地看著猴群,想到她現在的年紀,還是孩童心性,於是問道:「你想留在這兒,和猴兒們玩會兒嗎?」
丁芹點點頭,又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對漓池道:「上神,我想去附近的鎮子裡賣些草藥,賺來錢財,將您住的院落修繕一番。」
「你常常往山下走動走動也好,但這件事自會解決,不必為此耗神。」漓池道,他看向山下,此前神遊之時,他便見到山林中的行人,知曉他們將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