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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長壽這個性格可和他們無關了,長壽才在這裡待了幾個月?那是他失憶後暴露出來的本性!
長壽看著自己師父和陶錫打眼神官司,十分想要插話,剛蠢蠢欲動地張開嘴。
「好了,你回去做早課吧。」老道士說道。
長壽:……
他只好帶著滿心好奇告退。房間裡只少了一個人,氣氛卻一下子沉凝起來。
「長壽身上的奇症已經發作過一次,被我用秘法壓了下去,你既然找過來了,身上可帶有藥?」老道士對陶錫問道。
「什麼奇症?」陶錫心中起了不好的預感。
老道士緊緊皺眉:「你是戒律司中的七紋領,竟也不知道嗎?派你來找人的上峰什麼都沒有交代嗎?」
陶錫搖頭,心中卻有了猜測。尋找公子康是六紋領之上的秘密任務。三個月前,陶錫在被李泉指點到梁國北地邊境後,在神樹村中發現了些許端倪,但那與公子康無關。他正追查間,忽然收到上峰的消息,讓他們不必再尋找公子康了。陶錫在這邊留到現在是因為神樹村的事,不料現在卻機緣巧合尋到了公子康。至於上峰的命令,陶錫當時以為是新梁王登位,鬥爭結果已成定局,所以公子康已經不重要了。現在他卻不由得猜測,這其中只怕另有緣故……
「你所說的奇症上次發作是什麼時候?」陶錫問道。
「三個月前。」老道答道。
果然。陶錫心中暗嘆。不必尋找公子康不是因為戒律司認下了新梁王,而是因為他們認為公子康已經病發死去了。只怕這其間的因果反而是顛倒過來的——正是因為認為公子康已經死去,戒律司才決定倒向新梁王——他們已經沒得選了。
老道士仍緊皺著眉,問道:「不應該啊……長壽的奇症已經不是第一次發作,你們一點都不知曉,那他以前是怎麼過來的?」
陶錫無法回答他的疑問,反問道:「究竟是什麼奇症?」
「這種奇症名叫倍思親,是要命的病,卻並非絕症,只是所需的靈藥難尋了些,我沒有儲備。長壽能平安長大,梁國國庫中應該有備用的藥才對呀……」老道士不解道。
既然要尋人,怎麼可能不讓他們身上帶著藥?萬一尋到長壽時他正發病怎麼辦?眼睜睜地看他去死嗎?
陶錫皺眉問道:「等等,『倍思親』,怎麼叫這麼個奇怪名字?」
「因為這病發作時,最好要以親族的血為藥引,否則要耗去的藥材里所需的奇珍不是普通人能負擔得起的。萬一得病之人再無親族在世,基本上也就要思親而去了。」老道士道。
「要用親族的血?」陶錫推測道,「會不會就因為這個大公子的病才被瞞了下來?」食親族之血,很容易就被傳成不好的傳言。
「不至於,只是需要幾滴血做藥引而已。」老道士搖頭道。胥昌只要每隔半年給他兒子放幾滴血而已,又不是要把人放血放到體虛,廚子切菜不小心割到手都比這個流的血多,怎麼會因此而隱瞞長壽的病情呢?
陶錫也想不通,但他現在更為難該怎麼處理胥康。現在胥桓當政,他是殺了胥昌上位的,這件事雖然沒有留傳出去,但作為戒律司中的七紋領,陶錫猜得到是怎麼回事。把公子康送回去,他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難說。若胥康沒有得這奇病也就罷了,胥康只要隱姓埋名也能活下去,可他有這個病,不送回去也只能是個死。
「實在不行就想辦法把他送到塗山吧。」老道士道。
「塗山?」陶錫疑惑道。
「他是塗山的血脈,到了塗山總能活下去。」老道士道。
「這不可能!」陶錫反駁道,「胥氏一直都是普通人,怎麼會有塗山的血……」他說著時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瞳劇烈地振動了一下。
「我在以秘法為他壓制病症時,確實發現他身上有塗山的血脈。」老道看著他的神色,問道,「足下是想起什麼了嗎?」
陶錫眉頭皺的死緊,半晌後才道:「公子康的父母的確都是普通人,不可能生下有塗山血脈的孩子。胥氏血脈中唯一有可能摻進塗山之血的,只有可能是老王那一代的事。不知你是否聽聞過老王寵妃的傳聞?」
老道眉頭大皺:「那個寵妃是塗山氏?」
「我不知道。她確實是人身,但那的確是人間難見的絕色。」陶錫搖頭道。妖若化形,所得人身與人無異,他也無法分辨,但……
「如果她是塗山狐族,那胥氏中有塗山血脈的也不應該是胥康,而是胥桓才對。」陶錫道。
老道聽完神色一肅:「胥桓?如今的梁王胥桓?」
陶錫點頭後問道:「他有什麼問題嗎?」
「不……」老道回想著有關胥桓的傳聞。在前二十幾年裡,這位前任梁王的兄弟毫無存在感,因此在他突然成了新梁王之後,才使人如此驚訝。所有有關胥桓的消息,幾乎都是在此之後才傳出來的。
「你親眼見過他嗎?」老道士問道。
「偶然見過一次,在他成為梁王之前。」陶錫答道。他在受李泉指點來到北地這邊之後就一直沒回去,他離開梁都的時候梁王還是胥昌。不過短短几個月,梁地的變化已經翻天覆地,梁王、玄清教,還有戒律司……有時候陶錫在接到戒律司的消息時都會產生一種荒謬感。北地邊境這邊因為隔得遠,所以變化還不那麼明顯,玄清教的勢力似乎還沒有漫延到這裡……不。他想到了在神樹村中發現的些許端倪,或許玄清教的痕跡在這裡出現得比任何地方都要早。戒律司現在的情況並不好,新上任的梁王並不喜歡他們,他似乎已經決意要倒向玄清教,可他難道看不出,失去了戒律司的平衡之後,他這個梁王只會成為玄清教的傀儡嗎?還是說他其實與上一任梁王胥昌也沒什麼區別,只不過胥昌選擇了羅教,而胥桓選擇了玄清教,一個弒父,一個弒兄……